“哪，凌要走了么？”

“嗯。”

“我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微笑着拒绝了琳的好意，随意仰首――天空灰暗的阴霾着。一个人默然的走在街道上。那段过去的似乎真的已经过去了。

腰间的凌一文字随着少年的脚步节奏的微摇着，少有人烟的街道透着死寂，凌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子，轻轻走进自家的院子。这一次，他没有说，我回来了。

玄关处累积着尘埃，却仍旧是习惯性的脱下鞋子。在这样静的令人心寒的家里，他嗅到了阴酶的孤独。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找到了空无一人后的冷落凄清，在箱子里翻出母亲送的樱花木漆盒，上面还刻有镶金的家族标志。

从怀中摸出的一对木叶护额，一个已残破不堪，另一个却几乎如初见时那样鲜亮，带着微弱体温。真一的护额上斑斑的干结血迹残留在磨很中，就像是伤痛深深刻刻的嵌在骨髓中无法消除。

犹豫了好一会才将它们平平稳稳的放进去，才上盒盖的时候的错觉的以为自己已经被放入了灵柩。环顾了一下房间，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

因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盖上最后一黄土，终于以为埋葬了过去。

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向父母道别，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了。当他锁上门，第一滴雨终于落下。他想了想又推了一下门――已经锁上了。

雨水冲击着门前的青石生震耳欲聋。街上的人们慌忙着寻找躲雨的地方，唯有他格格不入的在人群中穿梭。黑色的长发淋湿后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接受封印后的第六天，凌被正式通知调离前线。

“……就是这样，怎么样，你自己的想法是？”

“我接受。”

“我知道了，”纲手合上眼，“真的不想当忍者了么？”

“……是的。”

“是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医院吧，我待会会让人送资料过去的，如果不适合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是，我明白了。”

少年起身欲走，纲手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关切道，“凌，注意身体，你的体质比以前更差了。”

凌怔了怔，“我知道了……”

白色的外衣吸足了水后紧贴在身上，凌俯视着那潮湿阴暗的深渊，解下凌一文字。阴冷的风从脚下蹿上来，湿透的长发一会贴在身上一会扬起，翻飞犹如绝美风景，记忆的碎片在他身后纷飞，诉说着即将别离。

轰然的雷鸣，天空被一道亮蓝的闪电撕开一条粗犷的伤口，凌一文字静穆的从手中滑落。

手中的资料繁多的让人压抑，路过急诊室巧合的遇见有人被推出来，血红的花朵开在覆盖了两人全身的白布上。

已经麻木了……凌往一旁让了让，看着白布下那只有寥寥轮廓的尸体突然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这种被剥夺了一切似的感觉自从真一死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种感觉就在于那两具尸体匆匆交错的刹那间袭来。

身体本能的动了，不顾旁人的阻拦双双掀开两块白布，然后整个世界再次被融化成寒冷的水。凌就被浸没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汐中，等待着身体崩裂成碎片。

紧闭的双眼宣告着死亡，嘴角残留的血迹诉说着战争，衣襟上大片大片的殷红是流逝的生命。两张平凡的面孔――父亲……母亲……

为什么动不了了……像是被什么定在原地。觉得自己的情感正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吞了下去，溶解了。每一处的皮肤和肌肉都在刺痛，每一根血管都在滞停阻塞，很长时间凌才找到一个词曲形容这种感觉――悲伤。

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病房，没有一滴眼泪。就像真一死的时候一样，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但从那时开始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就只有血。

单薄的身影孤单的立在木叶阵亡忍者的慰灵碑前，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大半的美貌。雨很大，连参天的树木都摇摇欲坠。

卡卡西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头发无力的垂下，喝足了水的幕布人一丝不苟的遮着脸，即使是脸已经被冰冷的雨水冻得麻木

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良久，“凌，你――再哭么？”

凌微微颔首又望向灰色的天空，雨从天空的尽头纷纷落下，像一根根连着情感毒剂的冰针剂刺在脸上，打进血液，流淌进灵魂。

“不，没有。”语气平静的犹如忘川水边的彼岸花。

凌坐在床边，手中翻着那些枯燥乏味的文件堆。

“凌，听三代目大人说，你要离开木叶了，为什么？”凯问道。

“没有为什么。”

“你……果然是在逃避。”

“没有。”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

“够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想听！”

“……对不起。”

抬手轻轻拭去那看不见的尘埃，碑上新刻下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后变得更为纯洁无垢。

“要走了么？”

“……嗯。”

“凯很快就到了，你没有告诉他……是不想和他道别么？”

“……卡卡西，再见。”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转身，“还有……谢谢你。”

擦肩而过，卡卡西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喃喃低语，“再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十年、二十年……还是死了以后……”

阳光重新从云层后透出，碑上的名字被一个个的擦亮――

……宇智波代土……羽海野真一……

“也许真的只有到死了以后才能再见。”

木叶沉重的门扉缓缓打开，雨终于停了。阳光撕开云层射向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凌回过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望向木叶。

阳光把自己割成一点一点地投入这个世界……不自知的等待着……那个总会对着自己傻笑的家伙。

终于还是没有来，有人催促着他离开，于是朝着门外的世界，一步……一步……

凯北风坐在远远的高处，看着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

为什么不去送他呢……我是在害怕么……

为什么我会这样冷漠的看着他离开而什么都不做呢……

我，已经变得无情了么……还是，他已经从我的世界里走开了……

是，疏远了吧……可恶！

“凌――”

他几乎是欣喜地转过身，迷茫的视线开始滑落柔和的质感。眼前少年稚气的脸上是一个大好的笑容，仿佛每一根面部神经都上扬着。无法控制的，凌的嘴角微勾。

“再见。”凯笑着说。

笑着……这个时候竟是这样难……

久违的微笑淡淡的显现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再见……”

门扉即将合上，凯看着少年的笑容愈来愈无助……其实只有那么一点点地距离……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手……

终于消失了……变成一条白色的线消失在眼前。

凌伸出手，扶在厚重的门扉上，同样感受着另一面友人的温度……

我们之间隔着的究竟是什么……命运抑或是我们自己……

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要走……

其实我想说的是喜欢你……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逃避着，但没有人能幸免……

我们还会再见的吧……到那时一定，一定会握紧你的手……不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