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恐惧从阿萍的胸腔里箭一般窜出来,她无法控制地失声尖叫。这种女人被乍然惊吓而发出的声音,在宁静空落的乡村小院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事?”土坤闻声从西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佛手。他以为刚才院中那只黑毛狗突然攻击阿萍。然而土坤看到的是,阿萍站在东屋的门前,双手捂着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碎片。在她的旁边站着的黑狗却若无其事,正探头探脑往东屋里窥看。
“你怎么了?”土坤疾步过来,有力地抚了抚阿萍的肩,他原想把阿萍搂在怀里,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不能过分亲密。在土坤身后土老根紧跟着从西屋走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阿萍:“姑娘,出啥事了?”
这时候,那只黑毛狗已用嘴挑开门帘走进东屋。越恐惧越想看,阿萍本能地侧目再往东屋里面瞧,双人床上除了零乱肮脏的被褥、一个竹制枕头之外,什么也没有。黑狗在屋里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东闻一闻,西嗅一嗅,似乎在向阿萍证明: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
“姑娘,别害怕,这黑毛狗可通人性着呢,从来不咬人!”土老根在土坤的后面紧着解释。
阿萍转身走到椅子旁一下瘫软在那里。土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无限的心痛与关怀。半晌,阿萍才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事儿,刚才被黑毛狗吓了一跳。”
土坤信以为真,长长舒一口气说:“刚才你那一声叫,大白天遇到鬼也没有这么恐怖!”
土老根觉得实在对不住这个大城市来的漂亮女子,他冲进东屋照着黑毛狗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快滚出去,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心当下酒菜!”黑毛狗无端地挨了打,咣唧、咣唧哀鸣着,满腹委曲夹着尾巴跑出屋,临走不忘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萍,意思是说:“我没招没惹你,为何要诬赖我呢?”
土坤决定回石佛镇。
玉女巫已经死了,死无查证。临走前,土坤希望从土老根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三爷,你听说过十几前石佛二中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上吊而死的事情吗?”
“什么?”土老根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土坤又重复问了一边。土老根脸上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他干咳了两声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也许听说过,但时间太长早就忘掉了。石佛镇上吊死的人太多了,谁家媳妇受不了丈夫或公公婆婆的虐待,或者公公婆婆与儿子、媳妇闹别扭,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跳井或上吊自杀。这种事乡下不少见,咱们土家庄土老冒家去年还出过一桩上吊自杀的事哩。”
黑毛狗并没有走远,不时从门口探头进来,两眼中依然充满了无辜。土老根捡起一只没有后跟的破鞋掷过去:“王八糕子,想找死哩你!”黑毛狗摇摇脑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土坤忍不住笑了笑说:“三爷,你别赶它了,我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