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连连点头:“好,好,送给你。”
“谢谢,侯伯伯,再见。”白娃说完蹦蹦跳跳出了门。
白娃离开了,屋里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一分钟,两分钟,八分钟……僵坐在床沿上的侯丙魁慢慢站起来,脸上呈现出一种乌青的颜色,仿佛那被汽车撞死的人,表面上虽然没有流血,但身体内的血液已停止了循环流通。当人们再看到他时,只见到一个血管里罐装着死血的皮瓤,没有生命的丝毫迹象。
一丝僵硬的笑滞留在侯丙魁脸上,他缓慢伸出手,吃力地捏起盘子里的一粒已经生出白毛的花生豆塞进自己的嘴里。
“砰、砰”,有人敲门,侯丙魁脸上的笑如潮水退去般哗地消失了。
站在门外的是离学校大门口不远处理发店的老板王瘸子。王瘸子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啪啪拍着侯丙魁的门,因为用力过大,门吱哑一声打开了。“喂,老侯,大天白日的在家里做啥呢?一个人打飞机玩吗?瞧瞧你那体格,不怕累虚脱了!哈哈……王瘸子不怀好间意地笑着,大大咧咧跨步进来。
屋里没有――人!
王瘸子环顾四周,粗声大气地说:“嘿,白娃这小丫头片子真敢骗我?她明明告诉我侯丙魁在屋里呢!侯丙魁,侯丙魁,这两日你丫的到哪里鬼混去了?掉进大脚婆的黑毛无底洞了?”
没有人回答王瘸子。
王瘸子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他皱了皱眉头,不自信地问:“难道刚才白娃真的在骗我?人小鬼大,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不会呀,不会吧?!”
“侯丙魁,难道你这龟孙藏到床底下了吗?”王瘸子开玩笑似地伏下身子,歪着头向侯丙魁床底下看去。他根本没有想会在床底下有所发现。
然而此时在床的下面,的确有一个人。
他就是侯丙魁!此时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个大花裤头,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侯丙魁,老侯――”王瘸子以为侯丙魁又喝多了酒,不小心从床上滚落到底下。王瘸子艰难地搬动自己那条瘸腿,半跪下来,努力使自己更接近侯丙魁:“喂,老侯,别在这里睡了,妈的你也不怕睡坏了老腰?咱换个地方再睡行不行――”
王瘸子忽然止住了说话,眼睛惊惧地瞪得圆圆的,他推侯丙魁的手僵在那里。王瘸子忽然发现,侯丙魁可能已不是一个活人了。他的身体冰凉,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王瘸子壮着胆子,把一根手指靠近侯丙魁的鼻孔。两个疯长了许多鼻毛的黑洞此时只是空空的摆设,生命再不需要它们来提供给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