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从东方升起,还没有爬上房顶已经把无限的炙热洒向了古老的石佛镇,氤氲的热气笼罩着观音河与野猫林。石佛山静静地耸立在那里,巍峨的石佛半闭着眼睛,慈祥地微笑着望着祖辈生活在他脚下的人们。悠闲而贪睡的石佛镇人很多都还没有起床。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而没有一丝波澜。
突然,从小镇观音河方向传来一个尖锐而惊惧的声音:
“死,死――人――人――了――”
“有,有――人,人死――了”
是一个小男孩结结巴巴的声音。有几位早起的老人禁不住透过窗户往外看,沿着石佛镇惟一的主街道,从观音河方向跑来一个10多岁的男孩,青鼻涕流过嘴唇也顾不上擦抹,脚打后脑勺般快速地向前奔跑。他穿着脏兮兮的小汗衫,过于宽大的灰色裤头掉到了肚脐下面,但这并不影响他急速前进的脚步。那瘦瘦的身体,结结巴巴的呼喊,让许多老街坊很快认出来,这不是给悦来客栈烧锅炉的王妈的孙子小土巴吗?
土巴一路狂奔,一路狂呼。在他的身后,从临街的窗户里、铺面内纷纷探出许多脑袋,一个40岁左右的汉子走出自己的铺子,看着这个近似疯狂的孩子一晃而去的背影,愤愤地骂:“呸,他奶奶的,一开门就遇到这种丧气信儿,真倒霉,今儿生意恐怕是没戏了。”一个穿着花方格薄睡衣垂着两个吊袋般大乳房的年轻女人端着一盆污水出门,哗地泼出去:“中国人多,死几个正好不用计划生育了,省得老娘再去医院挨一刀。”她望着土巴逐渐变小的身影,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她的嘴角旁长着一棵黑痣,黑痣上生出几根又粗又硬的黑毛,看上去很像一个臭男人飘在鼻孔外的脏呼呼的黑鼻毛。
“死,死――人,人――了――”
“有,有――人,人死――了”
声音由远而近。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面的土坤一愣,警惕地站起来,透窗望出去。他看到了那个似乎永远流着青鼻涕的土巴。“又有人死了?!”土坤脑海中击出一个闪电,他来不及多想,电脑也没有关就迅速拉开门往楼下跑去。
正巧在悦来客栈的内院里碰到土巴,土坤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谁死了?在哪里?”土坤焦灼地问。
“小,小――小水姐。”土巴越着急越结巴,憋得脸脖子通红才说出半句话。
“是叶小水?她人在哪里?”土坤心里一凉,他不敢再多想。
“在观,音――河――畔!”土巴说。
“走,带我去看。”土坤心里希望土巴说的不要是实事,但土巴为什么要撒谎呢?他必需得亲自去眼见为实。阿萍跟着小跑下来,她的手里拿着捷达车的钥匙。“刚修好的车,还没有试过行不行?!”阿萍还有些担心石佛镇汽修站的维修水平。
土坤接过钥匙,匆匆过去打开停在院里的捷达车,迅速倒车、调头。阿萍拉着土巴两个人上了车。白色的捷达车发出一声轰鸣,从悦来客栈的大门疾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