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明”

其实在慕容雪刚刚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一种隐隐不详的预感就莫名其妙的从路易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带着一阵阵的寒意。虽然“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这个道理路易从踏入军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深刻的经历过。而且就在今天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不少自己的士兵横尸疆场。但是，眼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朋友、部下一个个的就那样倒下去，永远不再醒来。每次一想到这些路易就会觉得有一把钝刀子在自己心口狠狠的一刀刀砍下。

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不可以有妇人之仁，但是作为一个人，那种在熊熊战火中培养出的生死与共的友情却让路易久久无法割舍的下。虽然说金城渡口卫所的士兵们不过是些新兵蛋子，而且路易自从上任以来基本上就没怎么露过面。但是却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果然，仿佛有了一种默契一般。在场的除了刘青有伤在身，其他人也都好像感觉到了那种隐隐的不详，纷纷站起身来。面容坚毅。表情肃穆。

看着大家纷纷都站起身来，慕容雪轻启朱唇，有些哽咽的念道：“我卫所连同将官，士兵及勤杂人员一共是9700余人，经过此役……，经过此役，战死3200余人，重伤327人，轻伤不计其数。共斩获敌人将官及士兵大约5000余人。”

这个数字是令人吃惊的，战死和重伤的数目明显不成比例。这个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在大多部分人心目中一场战斗下来，重伤的因该总会比死亡的要多一些。这样大家心理上也会感觉相对更容易接受一些，而且基本都是些新兵。但是现在……。不过众人回想一下当时战斗的惨况以及眼前的斩获数目，不禁心中唏嘘不已。

“静！安静！！”在路易记忆中自从来到这里就几乎没有这么安静过，蒙古骑兵的强悍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怕没有一个比路易和刘青更加清楚。

“让我们为这些先走一步的兄弟们送行吧……。”路易的眼睛在瞬间就红了。神情肃穆，缓缓说道。

大战之后,四面狼藉,硝烟滚滚,火光飞溅,淋漓地鲜血将浑浊的黄河水一丝丝的染红，远远的,长长的木板排成一排,下面架好了干枝。阵亡将士地遗体,被整齐的安置在一起,尚未从疲惫中恢复过来的士兵们也都自发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为他们的战友、兄弟送上最后一程。

凝望着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泪光闪烁。

路易拧紧了手掌道:“弟兄们的遗骸都收集齐了么”

“在桥头战死的，都聚集在一处了。遗骸也整理过了。”慕容雪哽咽着：“但是那些已经掉入河水中的兄弟们的遗骸只怕再也找不到了。”

也许面前这条孕育了我们千百年大河正是他们最佳的归属，路易轻轻谈了口气，缓缓照着阵亡战士遗骸走去。

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在眼前闪过，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虽然遗容已经经过了整理，但是那凄惨的死状依然触目惊心。他们都是母亲的好儿子，妻子的好丈夫，孩子的好父亲。有多少人在日夜期盼着他们的安然返回。但是他们那里知道，他们日夜牵挂、魂牵梦绕的生命却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小渡口边，在夕阳西下中化作了一堆堆白骨。

路易心如刀绞，两行热泪无声的滴落。默默的跪倒在地上。骆雨城、慕容雪、林立紧随其后。甚至连担架上的刘青也都从担架上爬了下来，一齐跪倒。几千儿郎随之泪流满面。跟在主将身后，长跪不起。

沉默了良久，骆雨城轻声道：“将军，时间紧迫。不能让兄弟们的遗骸落在蒙古人的手中。请您送兄弟们一程吧！”

路易长长吁口气,接过慕容雪手中的火把，一咬牙，火把扔出，落在枯枝里,熊熊大火由近及远缓缓蔓延,吞噬了那一张张年轻地面孔。自此，在这条巍峨的母亲河身畔，又多了3000多英灵。

骆雨城：“大人，缴获的几千匹战马怎么办？我们没有哪么多多余的饲料来喂养他们。而且这些马匹也都没有时间去驯服。已经伤了几名兄弟了。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路易脸色铁青。哼了声,眼中冷芒闪过:“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绝不留给蒙古人。”

骆雨城不解的看他一眼,路易双拳握的咯吱咯吱作响:“难以驯服的蒙古马,全部就地斩杀,着全军将士动手。蒙古人狠,我们就要比他更狠!”

“好,正当如此!一直以来我们汉人就是吃了善良的亏！”骆雨城大叫了一声,眼中锋芒闪动。

蒙古马果然名不虚传,虽是经历了战火的惊吓,却仍然脚步稳健,蹄声昂扬。只是它们野性十足,一时难以驯服。

看着数千匹蒙古战马在眼前嘶鸣,骆雨城兴奋地脸庞通红,像切白菜一样宰杀蒙古人的战马,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叫蒙古人看看我大明，我汉人的狠。

“准备――”骆雨城眼中凶光闪烁,大手用力挥下:“斩――”

“斩――”数千将士齐齐大喝,四千匹蒙古战马长长嘶鸣一声,瞬间便身首异处,冲天的血迹映红了天边的夕阳。

路易看着眼前激情昂扬的将士,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浓浓的责任感。

四千余匹蒙古战马身首异处,血迹干涸。在沙雾笼罩的夕阳里,四千颗马首整整齐齐,排成两个令敌人颤抖的滴血大字――“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