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一世里,你都是这样唤他的。”
“五百年,每一世,他都会与我为伴?”她幽幽一叹。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寂寞的人。”
“是啊,他是个寂寞的人。”
“五百年,只有一世,我看他笑过。可,每一世里,他都会哭一回。是在你不幸早夭时,为你而哭。”
她的泪潸然而落,心痛得无法呼吸。
“五百年,每一世,我们都无法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要找的东西?”
“许是命中注定。天女,你们是有情劫未解吧。”
“情劫?”
谁对谁有情;是谁在将谁痴痴得等待;又是谁背弃了谁,将一切丢进忘川的河中?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黯然起身,向树林外的湖畔踽踽行去。
龙灵和树妖的话中,究竟有多少难以堪破的生命玄机?尘欢俗爱究竟为何,究竟要怎样才能帮月珑找到要找之人,要寻之物,让他重返天界?
“云姑娘,好巧!”
一个清朗的声音兀自在耳畔响。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行至栖月湖畔。画舫轻舟之上,白衣锦袍的男子立于船头的风雪之中,撑了柄骨伞,正向自己殷殷探询。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自己溺水之后,所见的陆千羽。
“雪很大,风很紧。云姑娘,上船来吧。”
雪风凄紧,他的嗓音却温暖如春。画舫已然靠岸,他向她伸出手来。她迟疑一番,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将它握在手心。他的手是那样温暖柔软,那就是尘世的感觉和温度吗?她不禁泫然欲泣。
他拉着她,将她带入了画舫之中,让她坐于暖炉之前。
“你的衣裳都打湿了,很冷吧?”他关切地问着,眼中温情脉脉,一杯热茶已送至她的眼前,“姜汤你不喝,清茶总是可以的吧。”
“谢谢!”她接过热茶,终于轻轻地对他说道。
他露齿而笑,明媚如暖阳。
“小爷,这便是你的有缘人了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鼓,云歌这才发现,画舫的角落中坐着一位蓝衣女子,妆容艳丽。
“颜秀,不要说笑。”陆千羽急忙说道。
颜秀嫣然一笑,转轴拨弦,琵琶铮铮,不再将他理睬。
“陆公子,我可是打搅了你们?”云歌眉头轻蹙,认真地问。
“叫我千羽!”他温和地对她说道,在她身旁坐下,“我们是穷极无聊,游湖玩乐罢了,哪谈得上什么打扰?云姑娘,这么冷的雪天,你怎会独自行走于这树林中?这样很不安全呢。”
“我和我哥吵架了。”她说着,幽幽一叹。
“哦?”他眉头一扬,“让我送你回家,为你和你哥调解、调解?”
她忧伤地摇头,轻轻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不想?”他凝视着她,斟酌着,“或许,让我为你寻一个地方,暂且安顿下来。再让你哥来向你赔礼道歉,接你回家,可好?”
“可我能去哪里?”她抬眼看他,满眼的迷惘无助。
他看过,不觉心疼:“艳月楼虽是艺馆,但我可以让凤姐给你安排一个安静清洁之处,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可愿意?”
“艳月楼?”她蹙眉凝思,终于答道,“那就烦劳陆公子了。”
“我说了,叫我千羽!”他微微地笑,眼神里别有一番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