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第一楼,座落于闹市繁华之地,平日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常。因楼主独孤乘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有极大的情面。门前,象今日这般刀光剑影,从所未有,须臾之间,远远围观之人,便已将四周道路,堵塞的水泄不通。这一场,龙争虎斗,精彩之极,纵是丝毫不懂武功的路人,也自看的目眩神迷。
众人,眼见东郭西与莫裁缝,拳来脚往,掌劈针刺,打的难解难分。南宫北,与那活死人,身受重伤,各自盘膝疗伤,头顶之上,白气蒸腾,宛如蒸笼,对外界一切恍如不闻。内行人,都知这样光天化日之下,闹市之中,运气疗伤,虽是无奈之举,但却危险之极,普通人,妄加一指之力,疗伤之人,只要心神一乱,真气失控,便不免经脉尽绝之厄,即便侥幸不死,也成废人。
这时,早有一名武士,冲到南宫北近前,飞起一脚,踢在南宫北胸口之上。这人,修习跆拳道多年,功力颇深,这一踢之力甚大,正中南宫北两乳之间‘膻中穴’上。那‘膻中穴’乃是人身气海,这足踢之力奇劲,时刻凑的极巧,此刻,南宫北体内内力驱运药力与阴煞之气正纠结于此,相抗相争,难解难分。这一足之劲,恰将穴道震开,犹如给一个蓄满洪水的大坝打开了一个缺口,郁积于此的阴煞之气喷薄而出,从此人足底经穴透入,循着足太阳膀胱经,向上疾攻。这武士,只觉右足被牢牢吸住,一股寒气从足部透进,循脉疾行,一条右腿,奇冷似冰,须臾之间,便失去知觉。他惊骇之下,体内气机大乱,这阴煞之气,势如破竹,将他体内三阳经脉中的热气,悉数蚕食。这武士,周身汗如雨下,湿透重衣,却又感到奇寒透骨,牙齿格格打战,立足不稳,跌倒在地,寒气片刻之间,便已将他冻僵。
南宫北,犹如天助,将寒气泄出体外,已无性命之虞,心下登时一松,哈哈一笑,见众武士蜂拥而至,无暇调息,恢复元气,双手连抓,施展分筋错骨手,眨眼之间,折断了三人的手臂腿骨。其余之人,见他重伤之余,如此神勇,心中大呼邪门,踯躅不前,结成包围之势,一时之间,全都不敢靠近南宫北身周三尺之地。
东郭西,眼见一群武士,已经迫近南宫北附近,心中大急,暗怪自己太过托大,此时,纵然将帮中一袋弟子带些在身边也好,这远水难解近渴,丐帮堂堂的滑稽二老,只怕要阴沟翻船,栽在一群宵小之辈手中。一世英名尽丧,倒也罢了,若坏了兄弟性命,则悔之晚矣。
他忖思之间,连接莫裁缝七招凌厉的攻势,堪堪化解。忽见,南宫北取出旗花,射向空中,烟雾凝聚不散,化为两张硕大的笑脸,知道这是召唤丐帮弟子的信号,心下略松,又见南宫北,发出求援信号之后,仿佛气力用尽,伤势加重,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旋即闭目调息,不言不动。他不知南宫北伤势如何?心中又是一紧,招式已老,被莫裁缝瞧出破绽,弹指射出七枚银针,钉在右肩之上。东郭西,虎吼一声,左掌劈出一记劈空掌力,将莫裁缝逼退丈余,五指连点肩头数处穴道,封住血脉,阻止银针随血液流入心脏之内。
这时,人群一分,一前一后,跑进来两名太学生。当先一人,身躯雄长,风度翩翩,右手执笔,左掌中托着一方端砚,正是公孙龙驹。那身后之人,气度儒雅,面如冠玉,便是颜敏之。
两人,疾奔至南宫北身前,公孙龙驹,将手一拦,喝道:你们以多胜少,欺负一个身负重伤之人,真是不知羞耻。
颜敏之,冲着西戎王子,喊道:爱德华同学,你当街聚众斗殴,违反学规,还不命他们退下,随我回太学,接受处罚。
西戎王子,一见二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冷笑道:颜敏之,这不是太学,轮不到你说话管事,我劝你还是乖乖让开,否则,我认得你,我手下武士的拳头,可不认得你。
公孙龙驹,笑道:颜兄,我早就说过,非君子,不可以言教。你看如何?对付小人,关键时刻,还须以暴制暴。
西戎王子,见二人傲立不退,倒是正中下怀,他呵斥那些武士道:你们,还不动手,是耳朵聋了么!谁敢拦着,便将他一齐打死。
那些武士,见南宫北伤重吐血,再无顾忌,一齐嗷嗷怪叫,挥拳向二人攻到。
颜敏之,斜上一步,步如飘风,避开当胸袭来一拳,身躯侧转,退后半步,轻轻巧巧避过一人飞来之脚,口中兀自不忘叮嘱公孙龙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公孙贤弟,你可要手下留情,不要将他们伤了。
公孙龙驹,答应一声,将右手之笔,饱蘸浓墨,哈哈一笑,迎上前去。
说话之间,又有数名武士,挥拳踢腿,攻向颜敏之。颜敏之,左踏一步,右跨一步,避开两人攻来的拳脚,凝神一志,口中轻轻念道: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
他,便念便行,步法变化,皆按周易之中,六十四卦的卦位,错综复杂,循环往复,变化无端。这套步法,本是他为了记忆《易经》方便,将卦相之变,与步法相互配合,日久天长,演练纯熟,不知不觉之中,竟独创出一项防身的绝技。
这些武士,见颜敏之,自顾自左上右下,斜进直退,视如无物,众人前堵后截,左右包抄,却连他的衣角也摸不到。又听他口中念念有词,犹如念咒,咒的自己心烦意乱,挥出的拳脚,齐齐落空。若是用力过猛,一个收势不住,往往招呼到自己同伴身上。这些武士,心中疑惧,均以为这书生会妖术,不敢再惹,便舍了颜敏之,齐向公孙龙驹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