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见雷音、云翼相助公孙龙驹,去解开众卫士被封的穴道,自己帮不上忙,闲的无事,转头看见滑稽二老,与莫裁缝,犹在场中兀立,便奔过去,去拉二老的手,说道:大家都散了,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
蒋平见状大惊,知他不会武功,这时三人身上内力弥漫,稍一碰触,立生反击,只怕这书呆子不死亦伤。果见颜敏之长袍,如风吹水面,泛起波澜,晓得三人的真力,正自源源不断传到颜敏之身体之内,那书呆子不懂调息运气化解之法,纵然真气不曾走岔,经脉侥幸不伤,那平常之人,丹田气海,未经修炼,如何能容下这多真气,一旦胀裂,伤及内腑,便是华佗再世,也难以相救了。
自己,正待上前,设法解救,忽见颜敏之神色自若,反倒是滑稽二老、与莫裁缝,面现惊疑之色。蒋平,心中暗惊,止步疑道:莫非这人深藏不露,武功已到化境,方能独抗这三大高手的内家真力?却不知他是友是敌,有何图谋?
那颜敏之,只觉右手食指的‘商阳穴’上一热,一股奇热之气沿着手指、手腕、手臂,涌入体内,流向小腹,复有冲起,向胸口行去。于此同时,左手拇指‘少商穴’却有一股冷气,循着‘手太阴肺经’直往任脉而来。
这一阴一阳,两股真气,源源不绝,在颜敏之体内循脉游走,愈来愈多,愈行愈疾。
颜敏之,只觉这冷热二气,分从左右,由下而上,慢慢汇聚心肺之间,越积越盛,自己一半身体如堕冰窖,一半身体如遭火焚。他心中惊奇,却未慌乱,暗自忖道:如何与静室读书时的感觉差相仿佛,只是其势更猛?
他虽心中疑惑,却未想到滑稽二老与莫裁缝的内力,正自源源不断贯注自己丹田气海之中,只当体内寒热之感突然发作,也不为异,忙按平日里应对的方法,平心静气,全神贯注,默诵《中庸》,渐渐沉浸于文中‘至诚无息’的境界,心无旁骛,将寒热诸般感觉,全都抛诸脑后,果然郁积于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之中的寒热之气,渐渐消融,合为一体。颜敏之,只觉体内如沐春风,舒畅无比,一股淡淡然、泊泊然、浩浩汤汤之气,充实四肢百骸之间,精力弥漫,神清气爽,这般感觉,从所未有。
兴奋之余,睁眼却见滑稽二老,与莫裁缝三人,一脸惊骇之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簇簇而落。
颜敏之,只听南宫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何时……学的魔教……吸星大法?……
莫裁缝,说道:咱们……并无冤仇……何必下此毒手!……
东郭西,哭丧着脸,说道:快……放手!
他们开口,每说一句,都觉内力消失一分,见颜敏之一脸茫然,问道:什么吸星大法?我不知道,也从未学过。
三人,知这书生虽然迂腐,但却诚实,料想也是受人所愚,无意之间练此邪术,此时无暇解说,只得齐道:放手……放手……放手……
颜敏之,依言将手放开,三人如释重负,各自盘膝坐倒,调息半晌,面上方才重现血色,站起身来。
这三人,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只是所炼武功,家数截然相反。东郭西练的是阳刚一路,莫裁缝、南宫北则偏于阴柔。不过片刻时间,各有小半内力,注入颜敏之体内,且不言异种真气,难以立时调和,换作常人,膻中气海不能容纳,非经脉震断、呕血身亡不可。孰料这颜敏之,不但无事,反而大大得益,这短时间,便将三人真气,融为一体,便是魔教的吸星大法,也无这般迅捷。
三人,出了险境,心神一定,思虑之下,只觉匪夷所思,都是大惑不解。南宫北,问道:你,当真不会武功?
颜敏之,点头称是。
公孙龙驹,为他作证道:颜兄,是个书痴,心肠慈悲,平日最讨厌打打杀杀,见人使枪弄棒,便道‘不雅’,扭头而去,如何肯去炼什么吸星大法!
雷音、云翼,也同声附和,说道:颜兄,每读书时,如饮醍醐,便是箪食瓢饮,居于陋巷,也不改其乐。一谈武功,便觉头痛。
莫裁缝,冷哼一声,说道:我偏不信。若不曾修习魔教的吸星大法,如何能将我的内力吸走?纵然你不想炼武,也未必不受人愚弄,无意之间,炼成此等损人利己之邪功。
东郭西,说道:言之有理。又问颜敏之道:你有何奇遇?难不成遇到魔教之中隐姓埋名的高手?又或者读了什么书?说不定,那书中便有修习吸星大法的内功秘笈。
颜敏之,说道:我遵师嘱,专心研究儒家经典,已有年余。难不成《四书五经》之中,还有什么武功秘笈么?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古书,递与东郭西,说道:这半年,我专心研读《中庸》,此书虽旧,内容与其余流通刊行的新书,也没什么不同,不信你瞧。
东郭西,接过古书,打开扉页,只见开篇写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又翻看几页,除了排版方式,为竖版,阅读须从右往左之外,内容并未有何不同。
南宫北,接过古书,也看了一遍,疑道:太学之中,新书无数,你老师,为何要你读这古书?
颜敏之,说道:我也不知,老师还要求我熟读熟记,要从头至尾,一气呵成,默诵无误,方才合格。
莫裁缝,说道:你老师,用教授蒙童之法,教你读书,这岂非不合常理?
颜敏之,说道:熟能生巧,有何不符合常理?最初我读三行,便觉精神不能专一,便又重头再读,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百遍,如今我已能达到老师的要求,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自觉头脑清明,记忆力、思惟力,都远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