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平的。你在或者不在这里有什么区别,我们站在一块相同的土地上,尽管真的就这样的遥不可及,却让我时刻觉得安全着。你不会背叛我,永远也不会伤害我,在我哭泣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你说笑的影子。全世界都不是你,却都与你有着某种类似的关系。于是自己可以呼吸。
这段话,林信南在自己的后援会里看见的。他常常去那些歌迷的组织看看,但是不留下自己到过的痕迹,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想说什么,也只是一次次注册使用陌生的账号。只是打上几句话,几个字。也不会有人猜测出来。他对着电脑得意洋洋的笑。每次这个时候,小徐都站在一边,不说一句话。有些事情一定要一个人陪伴着,即使你不会说一句话也没有关系,但是要你看着,要你等着,只是一回事情。
林信南有的时候会以为自己就要在这个漫无止境的等待着灭顶死去。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从始至终的折磨着他,没有必要相信过多的事情,只是知道自己还健在,还活着就已经很好的一个期待。
在等待雪小凡出现的日子里,准确说,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需要自己等待的人是雪小凡。那些不过是后来出现的情节。在等待某个人出现,并且遇见,是需要运气的事情。在人生的际遇中明明就出现了那么多的人,但是被你看见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一双明亮的眼睛吸引着你的全部目光,不必怀疑,不必纠结,甚至不能清楚的说明这就是爱情,但是亦不会这样的放弃。
我们终究是知道自己会爱上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情节可以剥夺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由。
林信南出门的时候还是一个艳阳天,车子行驶到一半,路上,毫不客气的抛锚了。他裹了裹大衣从车子上走下来的时候,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青木的冬天几乎是不下雪,仅有的雪花也夹杂在雨水中还不起眼,甚至来不及听见人们的欢呼声便消失殆尽。林信南抬头看了看灰暗得几乎可以掉下来的天空,手表上的指针稳稳的停在九上,还有半个小时,他就会赶不上这趟飞机的。
打电话给小徐,她的手机难得的关机,再打便是声讯台,失去了信号。颜悦的电话在中间被接了进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劈头盖脸问他在哪里。
“路上。”
“路上?一个小时前你告诉我你出门了。你现在在去哪里的路上?”颜悦的声音几乎是喷着火的,林信南将话机挪了远一点的距离。
“去机场,本来接个人就可以回来,但是车子坏了。”林信南轻声的说,旁边呼啸而过的车子掀起了巨大的风声,有一点恍惚,他几乎不能分辨任何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林信南远远的好像看见了端阳木子,只是好像,他揉了揉眼睛,只不过是恰好飞过的一朵乌云。电话那端的颜悦说了好几种解决问题的方案,林信南一一拒绝着。末了,他口气一如往昔的说着毫不关己的话。
“等等吧,我现在上出租车,人接到了就过去。”
颜悦要说什么,但是电话断了。
林信南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接她,甚至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就是这趟飞机回来的。他打电话去出版社,那边模糊的说不清楚,只是告诉他,一起的人都是这般飞机回来。一起的?似乎并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着。他像是很清楚的知道雪小凡的孤僻性格。
他说,我深知你的灵魂,包括,那其中深不可及的位置,住着一个孩子气的精灵。
他是这样说的,雪小凡记得这句话,并且被这句话牢牢的捆绑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必挣脱,也不想。就像是一个类似于天长地久的承诺,天知道,雪小凡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天长地久是真的存在过的。
雪小凡需要一个人,在麻木到毫无支撑的现实中带她离开,就算是逃跑也可以。一开始她相信林信南可以,他拥有那些资本,甚至是勇气,但是木子的话又让她清楚的知道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幻想,什么人也不可能带自己离开,但是她依旧选择了林信南,毫无理由的坚持着最初的感动。
林信南跳上出租车离开。
雪花越飞越大,最后,几乎不能好好的看见前面的路,车租车的司机没有认出他来,在前面骂骂咧咧这个鬼天气。
“往年,这会儿该是春天了吧,今年不知道哪里不对似得,再这么折腾下去,人都不要活了。”司机说。“这会儿机场该停飞了,先生,您要不要回去啊?”
林信南摇摇头,司机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继续自己的话题。
雪小凡说,如果有下一辈子,她希望自己可以做一棵树,种在海边的岩石上,看看天,望望海,终此一生,了无牵挂。
可是,人怎么会有下一辈子,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好好的坚持,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放在下一辈子的。
她到底没有赶上那班飞机,而是提前两天回到了这个城市,青木还是老样子,阳光明媚,熟悉天气的人都知道,着不过是恶劣之前的一点小小恩赐。雪小凡拉紧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牢牢的几乎可以讲自己的脑袋全部包裹起来。在回城的飞机上,她一直在构思下一本书的计划,但是,很抱歉的,直到她双脚重新回到大地,她依旧没有想出一个字来。那些过往的事情想蚕丝一样困住了她自己。
睡一觉就好。她安慰自己说。
我们担心的事情往往并不是经常会发生,即使发生了,我们也看上去很坚强,因为似乎自己已经做好的了万全的准备,暴风雨还可以来得更猛烈一些。只是命运常常习惯了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事情便毫不犹豫的发生着。
当你双脚踩在地面上,一切的可能都即将靠近着你。
雪小凡下飞机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手机,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内心中潮湿的气息让她没有办法独自的发泄出来。担心害怕的巨大阴影侵袭着她。手机安稳的放在一边的白色桌面上,雪小凡等待着行李慢慢滑过视线。
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身体中不属于自己的全部吐出来。
半分钟过去了,时间划破了平静的指环。
手机震动起来。毫无预警,毫无保留,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雪小凡伸过去取手机的手是颤抖的,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畏缩着恨不能跳上飞机离开。
如果还可以离开,那是不是幸福就不会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