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栽花先生叹道:“小浔啊,她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化成了劫灰,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见上。她那时若肯回到我这里,亦或诚心向我祷告一番,使我知悉她遇此劫难,断不会落得这般惨淡收场。她一颗心思全在你父亲身上,早已不顾自己的身份,后来有了你又一心想保障你的安全。唉!只可惜她已形神俱灭,否则见了你今天这般模样也必大感欣慰。”
雪城心里一恸,只觉这一切果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转眼却又化为泡影。乃颤声问道:“那我父亲呢?难道也和母亲一样?”
栽花先生道:“若和你母亲一样倒也落得痛快。他当年被誉为天界第一美少年,多少女神、仙妇为其倾心,又与恒世之神上昊天帝的长女淡月公主订有婚约,何等的令人艳羡?现如今却被化做一只丑陋的异兽,镇压在化佞石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得以解脱?”
雪城惊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当年到底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栽花先生道:“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又怪得了谁?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当年却并无过失。真要说谁害了他们,却也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仅仅是一条禁令,还是寻根逐源,追述到当年十二极天之乱?”
绮芝道:“怎么会又牵扯到当年十二极天之乱?那些几乎都是创世之初,甚至没有文献记载的传说。”
栽花先生道:“其实我也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知道真相以后又能怎样呢?救你父亲出来,还是为你母亲报仇?”雪城低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栽花先生道:“你甚至连一个仇人都没有,当年制裁你父母的仅仅是一本书。那本书现在供奉在法都的圣法堂。”
绮芝奇道:“你说的是那本《法宗天律圣典》?”栽花先生道:“不错,正是那本《天律圣典》,那时你父母俱未成年,所以仍在《圣典》的制裁之内。”
雪城越听越是不解,心想:“一本书又怎会害了我父母,莫非其中还有些不便明言的话。”栽花先生见他满脸疑惑,又道:“你觉得很奇怪,区区一本书怎会害了你父母?要知道那本书是当年三大恒世之神合力所著,特赐法都圣法堂由历任圣御司执掌的至高法典。其内所载的天律御法,皆由无上神力所禁持,天界众神只一违犯,《圣典》上便自定罪状,待圣御司宣判之后,书中所蕴的天决之力便会自降刑罚。”
雪城道:“那我父母当年便是因为违犯了书中的条律,所以受到此书的制裁?”栽花先生叹道:“正是这样,不过当年《圣典》所裁决的对象,还漏掉了一人,那就是你。”
雪城更是不解,奇道:“我?你是说我也违犯了《圣典》中的禁律?”绮芝也道:“这怎么可能,雪城那时才刚出生,能有什么过失?即便他父母有错,但天法公正,从无连带之说。”
栽花先生道:“在《圣典》中载有一条极其特殊的禁令,因限定的对象过少,所以并不为普罗大众所周知。你父母就是违犯了那条禁令,而你也……”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四下里响起,竟说道:“老魔头,你现在就将这些事情告诉雪城,未免为时过早了。”
栽花先生道:“我昨日算出雪城要来寻我,便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他父母的事情告诉他,依你之见可是先不对他说为好?”那女子的声音说道:“他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以他现在的能力又能改变些什么?万一他一时卤莽,闯出什么祸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这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雪城实是第一次听到这女子的声音,虽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但觉她出言阻止自己知道真相,便心感厌恶,竟喝问道:“你是谁?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那女子冷笑道:“这些年若不是我处处为你操心,你焉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栽花先生道:“雪城,她是你的姑姑,是你父亲的亲姐姐。你父亲共有三位姐姐,乃是忘忧崖无恨宫的三位宫主,在天界地位无比尊崇。这位便是大宫主青天,正如她所说,你能活到现在全系她的多番努力。”
雪城想起那日在沐云城,灵封天尊和扬晚也曾提到自己的姑姑及无恨宫三位宫主等事。自己伤了玄都数位长老及数十名弟子,灵封天尊却不敢为难自己,便是忌惮这三位宫主之故。便问道:“你既是我的亲人,又救过我性命,为何不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说你这些年一直为我操心,可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一看?”
青天温言道:“我不让你知道真相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心里为父母的事情而苦恼。这些年从未来看你,也是不想引起法都方面的注意。可我即便未亲自在你身边照料你,这些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何尝不在我掌握之内?你初到魔胎岛,尚未遇到白鸾素妃之前,先后一十三次落入妖邪之手,甚至被扔进滚水锅里,哪一次不是我施法使你化险为夷?你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回冲撞了赤蜃,他本拟用炽阎烈功对付你,但刚一出招便即收手,你以为真是瞧在你那位素妃大人的面上?这些年还有好些你不知晓的危难,都是我暗中替你一一化去,便是前几日你在玄都大闹一场,灵封天尊拿你没办法,欲上灵都找悬钟老人商量。她刚一出旋光之境便被我请至无恨宫中做客,自今尚未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