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皇明玉身侧的一位枯面黑发的老人笑道:“这两个都是你的弟子?”皇明玉道:“这个小丫头是我弟子绮芝,雪城嘛,应该算是大师兄的贵客了。”卫蚺又替二人一一引见,原来这位黑发老人就是皇明玉给陀曼的信中所提及的天窨老人。另几位分别是古桑女主、锡王麓珈和大岢叟,沙神殿的神主陀曼二人之前是见过的。卫蚺介绍完后,绮芝分别向几位行了晚辈之礼。雪城却仅仅是“恩”了几声。古桑女主和锡王麓珈见他如此年少,却一幅昂然傲首的姿态,竟似欲与自己平辈论交一般,顿时心中不快,面带愠色。
麓珈指着雪城道:“这小子是谁?卫老儿,是你请来的帮手,长得细皮嫩肉的,莫要中看不中用。”天窨老人皱眉道:“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既是卫兄的贵客,怎么也得给三分薄面。”
卫蚺忙笑道:“雪城是逆天都望月堡的少主,这回帮了我一个大忙,也可说是我的恩人。”
古桑女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逆天都的人,这回倒白捡我们一个现成便宜。”麓珈粗着嗓门笑道:“我道逆天都群邪聚集都是些凶蛮鬼怪,倒也养着些娇贵的公子哥儿。”他身子本就高壮,又是一脸的横肉,说话间很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势态。
雪城心想既是皇明玉请来的帮手绝会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又是前来助阵的,倒也不与他一般见识。竟不看他一眼,只对皇明玉和卫蚺道:“我先回望月堡向素妃大人复命。”麓珈见他不睬自己,心下更是不悦,一手按住他肩膀,大声叫道:“小子,怎的刚来就要走了?你那逆天都我倒早就想去逛逛,你就给老子领个路吧。”
皇明玉左手轻挑,拨开麓珈的手,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他。这次他护送大师兄的子女到玄都,在旋光之镜一场恶战。连邙侯那老儿都被他一剑斩为两断,尚橘婆也被他斩断一条腿。”麓珈原是性情暴戾之徒,只是皇明玉曾在千余年前连败他九次,又曾两次救过他性命,因而对皇明玉却是又敬又畏,是以这一拔之下,竟不敢发火,只僵然笑道:“邙侯那老儿又是什么来头?”
天窨老人捻着白须道:“素闻邙侯长老为玄都九大长老之首,其法力颇有独到之处。这少年这般年纪竟有能耐将其斩为两断,异日成就可想而知了。”古桑女主道:“我虽在西域,也曾略闻玄都九老的名头,明玉兄可是九老之一?”皇明玉笑道:“怎么我看起来很老吗?其实玄都九老不过是玄都九大辅教长老而已。他们九位俱是带艺入教,而非我师父嫡传弟子,是以不与我们论班辈排行。至于邙侯老儿的法力约与灵都的神藏、我如两位师兄相若。”
雪城又转对绮芝道:“我回望月堡了,你跟你师父好多天不见,定有些话要说,就留在这里吧。”绮芝噘嘴道:“我想跟着你。”随即又贴近雪城耳边低语道:“这里都是些老家伙,留在这里闷也闷死了。”
皇明玉早已听见,叫住了绮芝,说道:“你先留下来,我还有些话要吩咐你。反正雪城明日还要过来取红翎,你跟了他好几天,怎的连一刻都不愿分开了?”绮芝无法只得留下来。
雪城一径返回逆天都,到了望月堡前,只见大门敞开,门前横七竖八倒着十余名覆面侍卫的尸体,又听见里面似有打斗吵闹之声传出。心下正怪,寻思:“天界众军既被阻在魔胎岛外,谁有这么大胆敢到望月堡来滋事?”
刚一入内,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快步赶到中庭,只见白鸾素妃的近身婢女霜夜正同一个瘦骨嶙峋背生鱼鳍的紫皮妖人激斗。那妖人手持一杆九股刺叉,挑动数道阴流,汇成几道屏障护住自己身子。霜夜则挥动五把圆月刃,舞出数道冰弧,连番横削过去,实已稳占上风。而降露、晚枫二婢则连同十余名侍众围攻一个九尺多高的独眼巨人。这巨人雪城在阴海鬼祖的鬼堡见过,记得乌赖斯曾叫他做古鲁鲁达。不用说这满室的臭味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雪城生性好洁,一见他就觉厌恶,心想:“这怪实在可恶,上次在鬼堡饶他一命,今日竟敢到望月堡来闹事。”随手一指,一束冰椎射出,从古鲁鲁达后背刺入,由腹部穿出。古鲁鲁达一声惨叫,身子痉挛了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他皮肤上的黏液被寒气冻结,腥臭气味顿时大减。
晚枫、降露见雪城突然赶回,俱感惊喜,一个叫道:“少主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喜道:“少主你原来没死。”那紫皮妖人闻之甚是惊恐,一抽身便想夺路而逃。雪城身形一闪,已拦住他退路。妖人明知不敌,仍举叉朝雪城刺来。雪城不避不让,身周早已涌出一阵白寒之气,妖人尚未冲至他跟前,身子已然被白寒之气冻僵。霜夜追上来,五轮圆月刃依次插入他胸口,立时结果了他。
雪城命侍卫先将古鲁鲁达的臭尸拖出去,才又对众问道:“素妃大人呢?”霜夜禀道:“素妃大人受老城主之邀,到海市阁赴宴尚未回来。素妃大人自从听到少主的死讯,这两天心情一直不太好。再加上昨日秋实遇害,就更,更,现在少主平安归来。素妃大人一定很高兴,奴婢这就去海市阁禀告素妃大人。”说到后来竟是眼带泪光。
雪城疑道:“谁说我死了?秋实怎会遇害,难怪没见着她。”晚枫垂泪道:“两日前阴海老鬼的手下取了法器回来,说你在魔狱城中了什么狱首长老的万年瘴毒,行到途中便毒发身亡,全身烂为一滩脓水。素妃大人万分痛心,当即就要阴海老鬼偿命。那时天界众军正大举来犯。老城主和影先生劝住素妃大人,请阴海老鬼施法搅起岛外血怨。没想到那老鬼真有法子,果然将退去的血怨搅起,立时大败天界众军。此后那老鬼在逆天都的地位便扶摇直上,竟似要与三巨头并足而立一般。便连赤蜃手下的五魔枭、七阴煞也开始巴结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