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岢叟被他抢白一句,心下也怒,大声驳道:“我几时说过怕了他们?今早地底暗气涌动,是天窨老儿提议前去察看,与我有何相干?”麓珈自来霸道惯了,与他又非深交,不过同是卖皇明玉的情面才同聚赤磨岛而已,怎容他顶撞?顿时无明火起,背面驼峰上的气孔,喷出两丈多高的黄烟。大怒道:“你个老货,说了一通脓包混帐话,还跟我抵赖?”大岢叟也怒道:“这里不是落犀谷,由不得你撒泼打混。”
皇明玉这两日原就心烦,又见他二人仅为一句话闹翻,当即喝道:“两个都给我住口。我原是请你们来帮忙,不是叫你们来斗嘴。麓珈你生性粗暴我也不与你计较,在场诸位都是我的朋友,都是前来相助我皇明玉的。各自性情不同,大家互相迁就一下。若实在为难,便请先行离去,我皇明玉一样感激各位。”赤磨岛主也道:“这次魔胎海战本不与各位相干,若为了我的事情,而使各位相结仇怨,是问我又于心何安?”麓珈见皇明玉不悦,这才压住怒火,暂不吭声。
天窨老人笑道:“我们几个都是独来独往惯了,锡王又是异国之君,从未聚在一处联手拒敌,相互间自然也没什么默契。明玉兄你有什么吩咐就直管说好了,大家各凭本事出力便了。”
皇明玉道:“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雪城曾经帮过我大师兄一个大忙,所以我心下一直很感激他。今日影先生在照影殿宴请我们,不论他如何说法,总归是互相利用罢了。烦请各位届时相机行事,但凡说什么,总是向着望月堡就行了。”
古桑女主对此大是不解,问道:“要我们向着望月堡,这却又该如何?”赤磨岛主笑道:“明玉师弟的意思就是要各位替雪城和白鸾素妃壮足声势。听闻近来逆天都各方势力似有变动。影先生、阴海鬼祖连成一气,处处针对望月堡。白鸾素妃虽然不惧,也不免显得有些势单力孤。”簏珈和古桑女主听闻是这样的要求,心中难免不快,均想:“我是何等样身份,反来捧抬这小子?”不过碍着皇明玉的情面又不便回绝,只得勉强应诺。
雪城这时才知皇明玉答应赴宴,全是为了自己,不由心下感激,乃问道:“你为何帮我这么多?”皇明玉道:“不为什么,就是帮你而已。你放心回去,一切有我。”
一行人来到逆天都,雪城初意是先回望月堡向白鸾素妃禀明一切。可古桑女主始终觉得此举大失身份,坚持要直接去照影殿。更道:“白鸾素妃又未请过我们,没的不请自来的道理。我们只答应明玉兄届时相机助你,可没答应处处迁就于你。”陀曼道:“我们终究不是你望月堡的客人,不便前去叨扰。你也不必多心,我们既然答应了明玉兄,自然会尽力而为。”
雪城并不相劝,舍了众人一径回到望月堡。先向白鸾素妃说明了原委。白鸾素妃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领卫岛主和绮芝他师父的情面即可。你先回去同绮芝准备准备,若是影先生派人来请,我们就一同前往,他不请我们,我们也不便过去。”
回到白瑚宫,刚至前殿门口,雪城便听见两名侍女在偏柱角边议论着什么,似是舒兰和乌儿的声音,只听她们说道:“我就看不惯她那脓包样儿,敌人还没打进来就吓得到处乱说。”乌儿道:“难道你不害怕,反正经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一直悬悬的。但想到那么多姐妹都没逃,哪能光顾着自己?”舒兰道:“就像你说的,怕有什么用,那么多姐妹,哪能只顾着自己。不像有些人,少主都答应她了,还到处乱说。听中庭那边小媪儿说的,昨晚上降露姐姐刚训了她,今早她又到前殿去打听外边的形势,恰好遇见晚枫姐姐回来又被斥了一顿。你说好笑不好笑?”乌儿道:“她这人也真是的,少主都已经答应她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大早又巴巴的跑来求绮芝小姐。装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真要说身世可怜,我们宫里比她更甚的多得是。”
雪城听到这里已知是昨日来求自己的橙微,今早又跑来求绮芝。他既觉橙微贪生怕死,对她本无好感,此刻又闻得她复求绮芝,倒似不信任自己一般,不由心里更生一股厌恶之情。走进殿内,正巧遇上馨珠端着半碗红樱汤出来。馨珠忙道:“少主你回来了,昨日那个求你带她离开逆天都的婢女又来了。好象早就知道你不在一样,在殿外就一直叫着要见绮芝小姐。问她何事她也不说,我们不让她进来,她就在外直呼救命,求绮芝小姐救她。具体情形就跟昨日求你时一样。绮芝小姐听见便叫她进去说话。一问之下,原来还是为了昨日那事。你说可气不可气?她居然担心少主事忙,惟恐离岛之时忘了她。又知道绮芝小姐与少主交厚,所以跑来求绮芝小姐。”
雪城一听,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便道:“她现在还在里边?”馨珠道:“芹芦姐姐告诉绮芝小姐,少主昨日已答应了她。哪知她又哭哭啼啼说了好些惶恐的话,而且说得又有些语无伦次。我们见她这般哭闹,便直叫她出去。谁知绮芝小姐见她遭遇可怜,反说我们无情。留下她在里面说话,还叫我们拿些好东西给她吃。这半碗红樱汤还是少主今早喝剩下的,绮芝小姐让拿新的来。”
雪城倒不在乎一些吃喝上头的小事,一挥手示意她自去。自己则匆匆赶至正厅客间,只见绮芝同橙微分坐在长几两头,几上放了好几碟精致的点心和水果,二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芹芦则在一旁将去皮后的水果,削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放在碧玻盘里。橙微没看到雪城进来,正说:“我们麝书城原本不归银台管辖,我祖父任都信的时候,原是眭城下属的小镇。后来三镇合城时,都信职权扩大,统领九镇之境,所以麝书、京枰一同划入了银台境内。”
绮芝道:“我有位师姐故乡就在你们麝书城。”刚说到这里,正好瞥见雪城站在厅口侧屏角上,便站起来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