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触电般一阵颤抖,松开手脱节的蛇一样伏在萧诗剑的肩膀上,娇喘嘘嘘地说:“别、别闹,别胡闹,让、让人、让人看见去、去看看,看看齐书记走了没有。咱们、咱们回我宿舍去”
柳卫红住在齐把头办公室的隔壁,单人独居,既是办公室又是宿舍。
萧诗剑跑去一看,齐永春办公室门锁了。漆黑一团的门窗,犹如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让萧诗剑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
萧诗剑把柳卫红叫回来,顺手把桶也提上,陪着柳卫红进她宿舍,一时间很不自在,无法自然地去看她。而是扭曲着身体,斜靠在门边的文件柜上。
柳卫红也不看萧诗剑,坐到椅子上,盯着他绞在一起的双腿,飞红了脸儿,有些不知所云地说:“坐吧。我、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是不是齐把头欺负你了?”萧诗剑扭曲着身体,斜斜地坐到柳卫红床上,忿忿地问。
“他倒是想,也得我乐意!不过,也幸亏有崔菊花做挡箭牌,最近又有不说这些,不管咋样,他也奈何不了我。”
柳卫红面呈不屑,恢复一惯的从容不迫,定睛望萧诗剑,忽然面现惊呀,奔到萧诗剑的面前,慌忙问道:“怎么搞的,你嘴怎么流血了?啊”
柳卫红住口,掏出手帕赧然地为萧诗剑擦拭着嘴上的血。
萧诗剑扭头不让擦,柳卫红便左手搂着萧诗剑的脖子,右手为他擦拭嘴上的血迹。
柳卫红擦拭的速度,渐渐地放慢,身体不自觉地贴上去,饱满的胸压在萧诗剑的肩上,整个身体向萧诗剑挤压过去。可她压过去的身体,被萧诗剑手中的桶挡住。
“你提着个破桶干什么?”柳卫红夺萧诗剑的水桶。
萧诗剑记起此行目的,说:“不行,我得打水去。大骡子他们还等着用呢。”
“他们欺负你?这么晚了还让你出来打水?明天我找他们算帐去!”柳卫红突然怒发冲冠。
萧诗剑慌忙说:“这你可冤枉好人了。是我自愿的。”
“这么晚了,还出来打水,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我们打赌。他们说我不敢一个人出来打水,我偏不让他们的话得逞,就这么回事。别的、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那你以后常来。特别是晚上,我、我一个人,有时侯害怕”柳卫红一下又变得无可奈何,一副孤独无助的样子。
萧诗剑真不想走了,可又怕大骡子他们四处找他,便强撑着说:“卫红姐,我、我走了。我以后,以后晚上没事就来。你一个人时,把门插紧顶死,谁叫门也别开,我保证你没事。”
“我、我是怕我自己嗨!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也不会明白”柳卫红悲哀地目送萧诗剑离去。
萧诗剑心乱如麻地回到井台上。井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光滑如镜。
按照平日里的分工,萧诗剑只负责宿舍的卫生,打水是大骡子和郑光明的事,他还真没有在冬季里打过水。
萧诗剑小心翼翼地走上井台,伸手抓住辘轳的铁把手,转动辘轳。不料想,他的手掌一下就被辘轳的铁把吸住了,并且牢牢地地粘住。
萧诗剑吃了一惊,用力扯了一下,觉得手掌上的皮要脱手而去,吓的他不敢乱动了。
萧诗剑不知道,他跟柳卫红那一阵接触,令他出了一身汗,手心里的汗没干,他就抓寒冷的铁。结果,手被一下冻在铁上。萧诗剑不明所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大骡子呼哧带喘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剑子,剑子,你怎么啦,怎么啦?操蛋的,我还以为你被女鬼抓去成亲了呢。我酒都弄回来了,你这点水还没打回去,你怎么啦,傻站在那干什么?吓死我”
“大脑袋,不知道怎么了,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我的手被冻在辘轳把上了,撕都撕不开,咋办啊?”胡杨林哭咧咧地说。
大骡子来到近前,用力呼出两口粗气,笑道:“别怕!别急!我有办法。剑子,我就怕你掉到井里,那可是啥招也不好使了。”
大骡子说着话,手脚麻利地解下辘轳上的井绳,三倒两倒地打上一桶水来,对萧诗剑说:“剑子,别怕,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大骡子说着话,高举水桶,向萧诗剑的手上浇下。
萧诗剑听说过火上浇油的事,那是生孩子都没有的缺德事。
现在大骡子冰上浇水,这不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
萧诗剑被冰冷刺骨的意像吓坏了,张口要骂大骡子的娘。
没等萧诗剑骂出口,奇迹出现了,浇到手上的水一点都不凉,不但不凉还有点温乎乎的。水到之处,萧诗剑的手和辘轳把手分开。
萧诗剑举起双手看,忍不住由衷地赞美大骡子:“行!哥们,有两下子!”
“去蛋吧。两下子,我还有三下子呢。这些其实都是最简单的常识,铁烧红了不能用手摸,铁冻凉了也不能用手摸,记住啦?到底还是小屁孩,啥也不懂。来,快用雪把手搓搓,留下了冻伤就麻烦了,年年都犯,痒痒死了。”
大骡子说话间摘下手套,不由分说地为萧诗剑搓起手来。
马识途的偷鸡本领,当真了得。萧诗剑的水还没有烧开呢,他胳肢窝里夹着一只鸡,嘴巴里哼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赶集办年货的老农一样,遛遛达达地进了门。他后面的郑光明,背着鼓鼓窝囊囊沉颠颠的尿素袋子。
也不知道夜游神是怎么搞的,一尿素袋子的鸡,居然没有一个叫的,随他怎么摆弄,就是不叫。这让提心吊胆的萧诗剑,稍稍放点心。
夜游神和郑光明,一共偷了九只鸡,都是好几斤重的大鸡。大骡子说:“老马,煮上四只,剩下五只明天拿集上卖掉,换点钱办点年货。”
夜游神出身在一个文化艺术大家,爷爷是学贯中西的有名人物,父母都是音乐家,爹拉小提琴,母亲唱歌。他们要是知道儿子变成这样,真该哀叹祖宗无德,家门不幸。这小子能让活生生的鸡不动不叫,杀它们也不叫它们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