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锦衣华服的躺在草地上,和身上刚沾上的草屑一起安静的接受阳光的打理,北涵对于阳光的衷爱一点都不亚于守财奴看待每一个金币般的弥足珍贵。
每当北涵仰面与阳光贴合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烈柔所说的那副笔功不怎么好的画里……也是如此仰面,也是如此的感受着惬意,也像是心中打了个饱满的疏雾,越来越的想要靠近那么刚毅温暖的东西……使心密实和高温些。
即使是如烈柔那般的实力再怎么惬意也不至于感受不到越来越逼近的人马,再怎么好的早晨也不见得会完美,北涵轻叹,暗杀玩够了,这次来明的了。
每个被派来除去北涵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些老面孔。北涵看着他们,也算是熟人了,浅浅微微笑算是礼貌打个招呼。
“这是第多少次了?”
“正好一百次。”
“那……你们也该累了,就当我替韩无影为你们准假了。”
一听这话,一干人等顿时,稍微精神了些。北涵自从任第一楼楼主和武林盟代表门后就未伤过一人性命,不然若是凭着韩无影这样手把手的将精锐的手下往北涵这送,恐怕同心门就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发展了。
任是众人很想像起初接受任务一样集中杀气的对峙北涵,但他们的杀孽之气已在这般谪仙的男子九十多次的心慈手软下洗涤的差不多,每次他们同北涵交手,更多的是北涵在武学上于他们的切磋,虽然这与原先的立场和动机相比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事实的确如此。
不可否认这批韩无影人派来的人,在两年间与北涵点到即止的交手中,战斗力都提升了不少,但如今却是有心杀之,而无心为孽。何况,这般美好的男子——温润如玉,绝世武功,且多次手下留命。作为同心门的暗卫的他们,即使知道不是对手也必须抱着死的决心屠杀目标,可如今最大的难题是:一个人若心无杀念而执意强求自己去杀人,那么再完美无缺的招式也如同盛放后的花色——已是气数已尽。
一个人二三十的心智想要一时间更变是很难的,可北涵却是不费心思的就差点做到了,让他们差点忘记了任务,忘记了杀戮。
寒气森冷的箭头尾稍带着羽翼齐放,阳光耀眼的早上也会放手着这样美丽的一幕,北涵看着空中飞射而来的洁白箭尾,充满热气的风微微在气流中煽动,白色的羽毛浑身都跟着风微微在颤栗,像是感受着阳光所带来的酥麻温暖。
北涵精细的看着这细微的一切,只是那么不到瞬间的愣神,随即当箭在弦上已经发出的时候,他立马翻身,身姿一转,身上细碎的草屑已经讲与之相比不知要粗壮多少的几十支箭打落的满地。而在箭落地之前,北涵已经一如平常般仙姿卓然的站着,越发不可收拾的风华绝代,没人看清他到底有没有动作,甚至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有旁人相助一般。
但北涵所面对的一干人等可不会这么想,到底是交过手的,对于北涵,他们有着同样的钦佩,当北涵顶着一股仙人之姿态对视他们的时候,更让他们觉得神圣不可侵犯了。
北涵缓缓蹲地,本来面对敌人的杀戮是不该有这样不适宜的动作,因为这不是像射飞花前月下赏花赏月赏美人一般惬意的事,北涵随意拾了几颗枯草,站了起来,随手一挥,对方明明看清了动作的,可就是那么一闪躲却有稍稍的偏迟。
“告诉韩无影,我并非不杀人,只是不想杀而已。还有,几位回去复命的时候最好不要沿路过于奔波,不然逆血身亡我亦无回天之力了。”
这么一个面色平静的男子,绝不像是说书的在假正经,真的假不了。一干人等毕恭毕敬的向北涵行了个礼,不知道是告别还是感谢他的提醒,而后快马加鞭的赶回同心门。
北涵看着数双马蹄如鹏腾般迅急而去的影子,不禁叹气,两年了,自己算是用了些心思的打发他们,这一去,怕是武功都全费了,好在他们是同心门的人,至少不会死。
即使如今北涵有着绝世的武功,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他依旧养成了随身带药的习惯,他总觉得会有这个需要,若不是身上的药带着总无处可用的有些无聊,方才他是不会对来人下手的。
北涵觉得自己有些两面心性,一面是天下人看的温和无边,另一面却是残留着从前同四月在同心门的心性。不仅是叶看的迷惑,自己也觉得不太清楚了自己,反倒是射飞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按他的思路是:“就算是改日北涵成了花景楼那样的德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说只许女人嬗变,不许男人多变。”
射飞说话很随性,讲完的时候还看了叶一眼,“我敢打赌,如果有人告诉从前的你现在的你是如何如何的,你肯定会觉得男人是造谣,立马就会让人拖下去扇耳光了。你心里的叶阎焱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有所改变呢?”
射飞嘴巴虽然没什么遮拦的,但看事情比任何人都通透,也更看的开,所以他可以活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太过潇洒自在了。
射飞心中的破口只是一如从前的用自己笑抽空了的弥补的,但如今射飞能将一种假使开心做的更认真的去诱发生活里活生生的开心,而后,真的也就那样简单的开心起来了,曾经心里的破口对射飞而言,只要有这种能继续维持下去的开心填补着,一切他都可以做到大致平衡。
即使会有摊的这么直的牌摆放在众人面前,但射飞和烈柔以及诸葛等人也妄想不到从北涵脸上搜寻到一丝歉疚的表情。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这点,北涵对于自己在感情上的处理方式再明确不过的了,可他也是个男人,对于叶阎焱的始终坚持也不是全然没有半分动容的。
北涵问过自己,他爱过聂四月吗?北涵想,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们都曾是被幸福遗忘过的人,可是他现在算是捡回了自己的幸福,可聂四月呢?他们都曾是血腥杀戮里没有离开过的伙伴,如今他已从杀戮中淡笑而过了,可聂四月呢?他们曾经过着只有彼此进出的生活地盘,彼此再熟悉不过了,而如今他的地盘人越来越多了,聂四月呢?他们曾经是桃园里惬意生活着的同伴,偶尔三五天的闹腾着,但本着快乐为己任,过了一段很不错的日子,他现在过的不是很坏,聂四月,或者……苏墨青呢?他想,他和聂四月之间存在的是经过长期的磨合,找到了一种彼此习惯的适合的温度,说是爱,却不如爱那般儿女情长,说不是爱,却学着像痴男怨女一般最心底里还是放不下的。
叶策马出了第一楼。
十里开外,北涵等着‘招财’吃饱了再上路,北涵皱眉,不满的看着这匹已经在地面上啃了一个时辰马,“你真磨蹭,快点,不然我让人把这方圆十里的草全剥光,看你还能怎么瞎磨蹭!”
“天下人谁都知道你好脾气,却不知你会跟‘招财进宝’过不去。”
“叶,射飞没给你添乱?倒是有空来迎接我。”
“你不知道,女人在思念的时候,就喜欢为那个人来回奔波的做些……尽管没用的事。”
“我这受宠若惊了。不知道叶姑娘有什么好的办法把这头贪吃的马儿打包带走?”
“你不知道吗?马儿除了贪吃还贪图人的美色呢!你靠边站,看我的。”
北涵笑了笑,“难道‘招财’一路贪吃是因我美色太重,叶来了,它就会没了胃口?叶,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死北涵,你就蹲这儿自己看着办吧!”
叶火气老大的策马扬灰返回第一楼,这么没趣的一来一回,但就这样看过北涵,心里安逸多了,这样短短的奔波又算得了什么?和自己长久一来心中所挂之事,真的算不了什么。
有时候叶常想,若是四月在的话,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异样吗?或者……
看着叶骑马离去的背影,北涵的眼眸微微的泛沉,同时也沉了口气出来,……叶我该怎么拿你是好,我北涵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哪怕素未谋面,但你不行,你又那么骄傲,明明知道我还没爱上你,也许会一直一直的放不到你心里想要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