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两次出使均以失败告终,达康酋长一时也愁眉不展。犬利对父亲说:“为了两部盟好,孩儿愿前去蒙坦。我喜欢洁辛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就是磨难重重我也要前去,我会跪求蒙坦酋长让他答应洁辛做我的妻子,使两部和平相安世代相谐,刀兵不再,恳请父亲答应。”
达康虽也心疼儿子也知道儿子的确喜欢洁辛可他明白现在不论谁去都不会有好的结果,雅各被逐还能回来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前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使他后继无人吗!想到此,他厉声说道:“混账!你固然勇气可佳,但实为愚蠢!想那蒙坦恨不得置你我于死地,你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吗?下去!”犬利还想争论却被父亲制止,只好郁闷地离开。
犬利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制止他前去,他曾告诉父亲如果出使失败他就前去,当时父亲也并没有反对现在却为何如此呢?他又想起了洁辛,那天在军阵上相搏之时洁辛的面容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自回来后他几乎日思夜想痛苦不已,他不知为何就那样喜欢洁辛就那样地放不下,他感觉此生如果没有洁辛他简直就没法呼吸一样,他突然后悔和蒙坦部交恶不然他肯定能和洁辛生活在一起一定能和她相守一辈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可现在两部关系如此让他深感一切皆已成空,唉!犬利不仅长吁短叹。他不禁跨上战马身背风云刀沿着河堤飞快地奔驰,他仿佛看到洁辛就在前面,又隐隐似战场一般,洁辛突然策马而来并举着烈火剑剌向他,他不禁向旁边躲闪,谁知用力过猛从马上掉了下来,才知是一种幻觉而已。
犬利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两眼望着深遂的蓝天和悠悠飘过的白云发呆,他想象着自己已跨马背刀奔驰千里到达蒙坦地界,也想象着与他心爱的洁辛姑娘相会,他有些陶醉于自己的想象中,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同时也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感到无奈!
犬利知道要想说服父亲让他出使蒙坦是肯定行不通的,他也突然好像明白了父亲的想法,父亲是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命去做交易的,父亲不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入虎口,父亲制止他也大概是因为他身系部族的未来,这种利害关系他还是能想得通的。
可是他太喜欢洁辛了,即使洁辛举着烈火剑狠狠地剌向他时他也觉得洁辛那样可爱让他那样的喜欢,如果洁辛真的剌中他他也不会躲开他愿死在她的剑下,因为他太爱她了,他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这也许就是爱的力量让他全然没有了敌对的意识,洁辛在他心里似乎早已成了他的亲人一般,他轻轻地唤着洁辛的名字,他痛苦地眼里流出了泪水,他无法摆脱那种爱的折磨与困扰。“洁辛----”犬利对着天空绝望地大喊!他不知道自己对洁辛的爱竟然会如此,他也不知道对洁辛的爱能否成为现实,但他知道要想把对洁辛的爱变成现实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部族之间的恩怨已把他的想法击得粉碎。
更为关键的是洁辛爱他吗?会爱他吗?犬利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难题,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换来的只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能有何收获呢?但他转念一想,一切事情如果轻言放弃那不就等于失败了吗?在经过努力之后再下结论才是最明智的,如果把自己的想法一下子就扼杀会使自己遗憾终生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绝对不能放弃要尽最大势力去争取!会有办法的!犬利的嘴边露也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雅各终日赋闲在家无事可做,有人来报说犬利求见,雅各忙起身相迎。见犬利风尘而来便迎进客厅,犬利开口便向雅各打听蒙坦部的详情及提亲之事,雅各说:“其实蒙坦部是礼仪之邦,我所到之处皆受礼遇,倍受欢迎,我也曾私下约见其部官员,均对我部表示赞赏,当然由于对我部不太熟悉也难免有些误会,在提亲方面虽未表示同意但也并未断然拒绝,只是在探明我部意图之后才不得不拒绝,这也在情理之中啊!”
犬利问:“那第二次呢?”雅各说:“第二次无果而回更在料理之中了,两部交恶沟通未及谁也不会答应!酋长再次让我出使其实也是为了安慰于你,他看出你对蒙坦之女喜爱有加,又不忍让你痛苦才违心让我出使,也难得你父一片苦心啊!”雅各说完给犬利倒了一杯水,犬利又问:“那你说两部有没有修好的可能?再次提亲可能性有多大?”
雅各略思考了一番对犬利说:“部族之间的征伐冲突本来也是经常发生的,战争与和平的可能性都存在,部族之间的关系也是随着各种利益的变化而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部族关系,今日友好明日恶战再趋向友好都是不断变化的,哪一种可能都有,关键是事在人为,当然也必须符合部众的利益否则一味强调人为恐怕也并不明智啊!提亲一事,虽然暂时搁浅但如果联姻能使两部走向友好与和平能让民众安宁而生活幸福当然会得到双方部众的拥护与支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可是父亲却反对我到蒙坦部落去!”犬利郁闷地说。
“哈哈!”雅各大笑,“酋长一生开疆扩土,四处征伐,其宏图大愿无人能及,现虽然面对强敌也没有动摇其斗志,你说是为什么?”犬利摇摇头。
雅各说:“说远一点儿,能使其宏伟基业世代相传,说近一点儿,就是希望你能继承其伟业并发扬光大,他可不希望你在此时给他添乱。”
“可是,就现在状况来说,两部关系如何处理?就这样冲突不断以至于民生不安吗?”犬利说。
“这也许是一种阵痛,也未尝不是好事!任何事情都有起因也都有结果,只是条件尚未成熟不必操之过急!”雅各说。
“什么条件?”犬利问。
“现在我也说不太清,总之事情不会永远如此总会有所转轨,至于条件我还是强调事在人为啊!”雅各说。
“我想不出对策!”犬利无奈地说。
“呵呵!心里只有装着部众利益才能实现自己的意愿,有时更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才能维护部族利益。”雅各说。
犬利被雅各说的一头雾水,不过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从雅各家里出来他又去找父亲说明再次到蒙坦部落之意,达康酋长严厉拒绝并命人对犬利严加看管不许他出部族半步。
大规模的部族冲突结束之后,淳石就被蒙坦酋长遣回原地并告诉他如有争战随时待命。淳石提出要见洁辛一面却被酋长婉拒,他只好悻悻地离开。
洁辛也日夜思念着淳石,她不明白父亲到底在想什么?部族冲突如此无论如何父亲也不会把她远嫁到那个遥远的部落去了,可为什么还要把淳石赶走呢?父亲应知道她思恋着淳石也深爱着淳石啊?她真想去问问父亲可又不能去问,她想起上次淳石闯园时父亲那种威严与冷酷也想起父亲对淳石的态度与处罚,她深感迷茫与无措,深感无奈与彷徨。
她不知怎样才能和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也不知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美好的心愿?她更不知此生的幸福如何去争取?她只能在默默的思念与痛苦中去期待着什么,也只能在无望的期待中去打发着这无聊的时日,她的心又开始烦躁不安。蝶芸又找丛姗玩去了,有时想想自己生活的一点都不幸福,还不如蝶芸与丛姗快乐,她们整天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也更无牵无挂多幸福啊!唉!想想自己整天愁眉不展的样子洁辛突然有些恨起自己来。
学会快乐!她强迫自己。她又哼起了那首曲子:
五彩祥云兮,伴我飞翔;
行云流水兮,诉我衷肠;
君知情意兮,念念不忘;
但不知为何,洁辛感觉唱得是那样的无力,和上次出禹王庙后的心情完全不同,当时的心里是何等的轻松与惬意啊!那是为淳石找到了护身符,感觉淳石有禹王保护那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禹王会保护淳石的一切,淳石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与不测,她因此心情极为轻松与快乐啊!可现在呢?淳石又杳无音信又让她牵挂起来,她有些埋怨父亲,部族有难时就把淳石招来一旦平安无事又马上把淳石赶走!这算什么呢?她也知道淳石居无定所,到处流浪游荡想找到他并非易事,而她知道自上次淳石闯园后他再也不敢贸然来找她了,因为她知道淳石也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虽然他心里是那么想见她但也只能选择默默地离开,他们也只能在这无边的思念中去享受那份孤独与痛苦。有这样的痛楚有这样的思念有这样的牵挂自己的心怎能轻松起来呢?又怎能开心起来呢?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她想也许命运之神会把她的一切安排好的,也许在哪一天淳石就会自己跑来和她相聚相守,现在她唯一所做的就是默守命运的安排而不必整天胡思乱想,该快乐时也不必忧愁,该忧愁时也不必强迫自己快乐,自然处世自然生活一切随缘而定吧,不过她冥冥之中总感觉淳石不会离开她,他一定能和她在一起的,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此时短暂的离别也许预示着以后永久的相守,此时的洁辛才感到心里稍稍平静脸上也才露出久违的笑来。
突然洁辛听到园外传来阵阵哭声,好像是老者的声音,她出园观看,但见二位老者相互挽扶边走边哭:“儿啊!你走了让我们怎么过啊!狠心的儿子啊!”旁边有人窃窃思语:“唉!天天打仗不知还要死多少人呢?可恶!”洁辛忙返回园中,她的心揪得很紧很紧。
淳石日夜牵挂着洁辛,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就那样喜欢洁辛,为了洁辛他甘愿牺牲一切,为了洁辛他宁可忍受这份孤独与寂寞,只要将来能和洁辛在一起现在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酋长会把洁辛嫁给远方的那个部落而使他的愿望落空,可是他又深感无力去阻止这一切,不过他现在心里稍稍平静因为两部关系如此恶化蒙坦酋长决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敌人,但那是否意味着他可以和洁辛在一起呢?蒙坦酋长能答应他和洁辛在一起吗?他又想起了酋长那严厉而冷酷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他感到绝望与无奈。
当他和洁辛在军阵上一起勇战犬利时他感到一种无言的幸福,他似乎感觉到洁辛就是自己的他们不会分开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一想起犬利他恨不得一剑把他置于死地,在他心中犬利已成为他情爱中的敌人,他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死他,那样就无人再与他争夺洁辛,他感到心中有一口恶气而无处发泄。
他骑着雪龙马毫无目的地走着,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破败的景象,不远处断续传来阵阵哀号,淳石心里不禁一阵阵发紧,再往前走见一妇人与一孩子在一座坟前烧纸扬灰哭声阵阵显然死去的是她的男人,那孩子则哭着要“父亲”,淳石下马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他把那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叔叔,我父亲死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那孩子哭着说。孩子的哭声让淳石心里更难过,那妇人目光呆滞,淳石放下孩子去劝那妇人,谁知那妇人一见淳石身背刀剑立刻显得怒不可止,声音嘶哑地喊道:“走开!走开!”淳石吓了一跳。那妇人继续指着淳石大哭道:“是你们杀死了我的丈夫,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老天,我们怎么过啊?!”那妇人嚎啕大哭不止。
淳石一时语塞,是啊!是战争夺走了她的丈夫,是战争夺走了孩子的父亲,是战争摧毁了她的家园,也彻底摧毁了她心中那份美好的希望。如果不是战争她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可恶的战争!该死的战争!淳石不禁感到一种悲哀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哀,他默默地走开了。战争不知使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也不知使多少女人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那荒芜的沙丘中埋没的何止是亲人的遗骸那简直是埋没了不知多少个家庭的幸福与憧憬,战争使他们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幻,战争使他们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淳石慢慢地走着,他不敢停留,他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他也参与了战争与冲突,他也不知杀死了多少对方的士兵,那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他突然感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深深的自责,但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是他吗?他也只是奉命行事!那么是酋长吗?酋长也只是奋起保卫自己的疆土能有错吗?那就是达康!他急于开疆拓土四处征伐一步步地逼近蒙坦部落才引起这场冲突与战争,才使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才有那么多破碎的家庭。他恨不得亲自杀死达康还有他那充当马前卒的儿子犬利!
他又想到了提亲一事,这场战争是否与此有关?如果提亲成功会不会使两部免于战火民众也免于灾难?如此想来倒是他破坏了这一和谐的局面?他密探达康并打伤其部士兵才使蒙坦回绝达康直接导致两部交恶,才引发了这场战争,才使两部民众陷于战火之中,才有了今天这样悲惨的景象。他突然一下子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深感自责!
可他再一想如果提亲成功那洁辛呢?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妻子,自己心爱的人做别人的妻子那比万箭穿心还难受啊!不行!决不能让别人夺走自己心爱的洁辛,坚决不能!淳石眼里似乎冒出了火,但这火似乎并不那么光亮,他突然感到自己的痛苦与那些失去亲人家庭破碎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禁暗自伤神。此时的犬利更是无可奈何,不知所措,不知他将做出什么事情来?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