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这狂暴的一幕时，所有人的脑中都闪出了这个念头。

难民中没有几个见过疤面暴君的人，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哪有财力和时间观看魔网影像啊。强盗们可不一样，铁面人可是看过《暴君录影》的人，在他看到安德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

他是战士的巅峰，是勇气的象征，一个传奇，一个活着的图腾，是所有男人的终极目标。暴君喜欢穿黑色，在人们眼中已经不是低调和神秘了，黑色在他身上那种力量感，和沉重的金属质感就像炫耀的标签一样，哪怕他在黑暗中，哪怕他站在百万军中，你也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安德和维妮也发现两人正在接受注目礼，赶忙停止了惊世骇俗的互殴。

当那双漆黑如狱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喉头一紧，那种利刃架在喉咙上的压迫感令人几欲窒息。

没有人敢做出任何动作，生怕引起暴君的误会。就算没见过安德的人，在看了那种非人类的打斗和恶魔一样的眼神后，什么想法都没了。实力相差太大了，感觉上，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位面的。胆小一点的，那一眼望过来时就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铁面人冷汗哗哗的，哪怕他再害怕，也不会忘记自己刚才和手下干了什么事，他不敢想象暴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望着那黑色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铁面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强盗身份而后悔过。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的战鼓，令强盗们的灵魂都随着声音的节奏而震动，等安德走到众人近前时，他们才发觉暴君竟然如此矮小。

安德什么也没说，他也根本不想管这些事，这种罪恶的事情在深渊几乎每秒都在发生。何况，他是仇视人类的，来到这个撒拉森世界之后，一直是人类在伤害他，反而是那些被人类所排斥的种族给了他不少帮助。而且，那些难民一看就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所以，他就更没有救人的理由了。

维妮还是那副幸福的小媳妇模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就好像刚才被安德暴摔了一顿的不是她一样。爱情，能令人发疯，这话一点不假。而且，爱情可能是唯一能给这个黑龙女造成伤害的东西。

一群人，傻愣愣的望着疤面暴君从他们身旁走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铁面人激动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不管！

对强盗们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能在暴君眼前抢劫……以后可有的吹了，这辈子都可以靠这个资历活着了。

穆尼和胖球算是彻底绝望了，但是他们却不怪安德，强者没有保护弱者的义务，而且，穆尼认为当时自己同样考虑过放弃那些难民，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指责暴君的冷漠。

暴君不管这个事，不代表强盗们就敢在他离开前继续下手。

在一双双或激动或绝望的目光注视下，马上就要走过强盗队伍的安德停了下来，他无意中看到了难民中一个跟小猫女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对安德的一丝期待。

还有人没放弃，而且那双蓝眼睛让他回忆起某节车厢里的那个天使，柔弱娇小的身体在颤抖中倔强的挺直，强忍住的惊恐和对生命的期待，使她看起来那么令人揪心。

安德一把推开维妮，在这个缠人精不理解的目光中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

“……需要帮助吗？”看到小姑娘因为害怕而退后几步，安德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不像样的话来。面对这种单纯善良的小东西时，他总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偏执般的自卑感。

小姑娘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还有点不合身，貌似是捡的姐姐的衣服穿。处于弱小对强大本能的畏惧，她做了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动作，后退并颤抖。

“需要帮助吗？”安德深吸一口气，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表情再次问道。

小姑娘低着头，偷偷抬眼看了看安德，再看了看维妮，龙女马上走到小姑娘身旁对她耳语了一句。小姑娘听罢，眼泪汪汪盯着安德看了半天，用力点了点头。

人人都想知道维妮对小姑娘说了什么，但是现在更关心的确是暴君的态度，铁面人觉得自己这些人彻底完了，真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小崽子怎么就被暴君注意到了。

安德站起来，回身望着一种强盗，在众人的战栗中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铁面人身上。

“马上离开。”安德的声音很平淡音量也很低，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铁面人二话不说，打了一个手势，带着所有强盗一溜烟跑没影了。安德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难民和佣兵们，抬脚朝伊斯坦堡方向走去，不想再多说话了。

维妮抱起小姑娘紧跟着安德，走了两步停下来回身道：

“你们自己都放弃了希望，你让他拿什么拯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