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陵，我说过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朱翊钧的声音仿佛从一万年没有解冻的冰湖里慢慢爬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夹杂着冰霜的情感，他的双眼宛如被一片从未见过阳光的冰面，冷得没有一丝希望。

或者说，他已经开始慢慢绝望。

“你到底是谁？”朱翊钧就那样看着白若，恨不得当即将她撕成碎块，“我可是皇上，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这算是威胁吗？叶瑶心忽然有了一种正义感，她想要走出撒旦的结界，帮南宫陵说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南宫陵的爱情故事，只不过，与她平日看的那些故事有些不同的是，在这美丽的小姐与少年的恋爱中，她有的，只是一个并不怎么光彩的角色，虽然不是她自愿介入这件事的。

“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出去帮他们吗？”她望着撒旦求助。她不想管，却又觉得不管不好。

“你乖乖呆在这里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撒旦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那三个敌对的人，他很想知道面对这充满无数不可知的未来的时候，这几个人会怎么办。

威胁的话已经被朱翊钧说出了口，可南宫陵却置若罔闻，他紧紧抱住白若，生怕一放手对方就会永远离开自己，也因为这种心理，他的手指非常用力，深陷入她的背部，过大的力气使得白若微微蹙起了眉，却一声不吭地摸着靠在她肩头的那颗不安的头颅。

南宫陵依恋着白若的抚摸，肩膀微微耸动。

朱翊钧又将先前的威胁重复了一遍，口气也重了很多。对他来说，这大概也是最后希冀了，希冀着白若可以放手。他拥有全天下，却得不到最想得到的那颗心。

对朱翊钧的威胁，白若没有丝毫反应。

南宫陵的肩膀也停止了耸动。

那个猪头在哭吗？看着这一幕，叶瑶心思量到，不论是谁，遇见这种事情都会痛哭吧？这个毁了她关于未来的所有希冀、甚至连自己和他的婚事业来源于莫名其妙的嫉妒的、她素来最讨厌的男人终于得到了报应，不是一件好事吗？可为什么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悲哀？

才发现，其实她还是蛮在乎他的，虽然这种在乎建立在这个男人一旦走了就没什么人和自己吵架了的基础上。

另一头，南宫陵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冻结了万年的冰川，看起来比平素的他更加冷漠，冷得消失了活人的气息。他一把将白若拉至身后，自己缓步走近朱翊钧，冷冰冰地看着他。须臾间，灿然一笑。

叶瑶心险些跌倒。

开什么玩笑？从这个笨蛋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到现在还没有半柱香吧？就算是被针扎了也要疼上这么久吧？何况是陈年往事被人挖了出来？这没过多久啊？就笑这么开心？难道真像别人说的，这人是没心的？担心他？为他伤心？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着了！

“所以我说，你还是放弃找他麻烦的主意吧！虽然你偶尔也会干点坏事，但你的本性很善良。假设你上辈子是一只兔子，那家伙就是狐狸，你见过兔子捉狐狸吃吗？”撒旦的话招来了叶瑶心的一顿白眼。

“那么那个女人呢”她满心不悦地指了指白若。

撒旦略一扬眉，“那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叶瑶心无语。

结界外对视的两个人也无语，只是冷漠地看着对方。许久，朱翊钧打破了沉默，“小陵，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私通盗贼、招揽面首、不守妇道、诱拐花魁、逛妓院，这些都是朝中官员给我的夫人定的罪状吧？”他笑得很浅，“弹劾我怎么要扯上我的夫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皇上？哼，依我之见，你莫不是又吃我的醋了？”

吃醋……叶瑶心简直想要撞墙。

“小陵，你既然知道……”

“朝中大夫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不是皇兄与皇弟那样简单，所以便用尽一切手段弹劾我，不是衣冠不整就是目无法纪，反正只要是我做的事就是错事，可即便这样我依旧可以安然无事，我知道你一直在暗处帮我，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呆在这里，你知道吗？”南宫陵的语气很平淡，但言语里蕴含的内容却让叶瑶心异常吃惊，她原本以为南宫陵只是凭借和万历帝朱翊钧有那么一点关系才得以保全自身，却没想到他真是皇帝的什么的什么的什么的儿子，还是有那么一点亲戚的光，可他姓南宫不姓朱，难道说他的母亲是――公主？可不管他的母亲是不是公主，他都和皇帝有那么一点让人头晕的关系，从南宫陵的口气上来看这件事朝中人尽皆知，可既然这样当初爹怎么会致意让自己嫁给这样的人呢？叶瑶心百思而不得其解，还是等回娘家后再问爹吧！

面前，那两个男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朱翊钧眯缝着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他似乎妥协了，“你实在想走就走吧，换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休息够了，再回到朕的身边来好吗？你要是不想回来也没关系。”说着，他斜睨了白若一眼，被他这般轻视的目光注视着，白若很不满地回瞪了他一眼，眼里只有奚落。“这只小狐狸真有些迷人，可既然是小陵你喜欢的，迟早有一天，朕会将她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