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普照的大地上,忽然出现成升上万的雄壮狼躯,惊天动地地狂嚎声中,群狼放开四足,疯涌向四面八方。
文炳尚未从之前那一击的震力中恢复过来,突地被人拦腰抱起,混在狼群中狂奔开来。迷糊中只觉抱己者毛发丛生,似是刺颜,奈何额心印堂大穴剧痛如绞,连眼也睁不开,观物不清。
凭空坠下阴焱的冷声:“想混水摸鱼可不成!”
原本悬在半空的绿光忽然齐坠而下,组成一道细密的光网,网向四奔的狼群。
文炳迷迷糊糊中只觉耳边突地悲嚎声大作,接着抱着自己那人身躯剧震,两人一起滚跌摔倒。但未待摔实,那人已再次弹跳而起,数足齐奔。但尚未奔出几步,另一朵绿焰已再次击中他,顿将两人震得前摔,文炳但觉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松,已异向滚出十来尺,再不能动。
星星点点的绿焰再次凭空生出,填补上适才绿焰坠下后产生的空缺,大地上情景重现清晰,哪有狼群可见?犹剩一狼一人平躺地上,若死了般毫无动意。
“这咒阵绵延十余里,在这尘障漫天的人世,连半成灵力都聚之不齐的杀狼星以为自己可逃得掉吗?”阴森飘渺的声音再次坠下,“早说过你那天狼不过是个假货,否则怎连一朵融灵焰都经受不住?可笑杀狼星穷毕生之力跟随天狼,竟亦会有认错的时……谁?!”暴喝声中,一条雄壮身影倏现绿光之下。
文炳勉强睁开半线眼皮,尚未来得及看清周遭事物,额心突地一震,接着灵台骤陷入黑暗中。
朦胧中轻语入心:“莫辜负了我的心意……”
文炳悚然而惊,猛地坐起身来,脱口叫道:“谁?!”
下刻才发觉体内剧痛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充沛的灵力再次盈满灵台,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接着才觉出不对,自己这么大的动静,漫天绿焰竟不再次射下,反缓缓移向不远处。
文炳将目光随之移去,恰看到一朵融灵绿焰凭空坠下,顿愕。
刀光行云流水般划过绿焰边际,后者冰遇火般顿时融个无影无踪。
半空中阴焱怒声如嚎:“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咒阵!”
文炳弹身跳起,叫道:“孟大哥!”
***
文观止退出后院,在院门处伫立良久,始轻叹一声。
“有心事么?”沉稳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
文观止垂下头,惘然若失:“观止不知何谓心事。”
“佩兰小姐原非江湖中人可攀望,你不必太在意。”那男声淡淡道,“两年后你即可离开文家,届时以你的天资禀质,无论在名在利,均唾手可得,不愁没有红颜知己。”
文观止喃喃道:“那不同的。”
暗影中走出中年男子,温和地轻拍他额头,道:“有志气的男子,怎能被儿女私情拖累呢?”
文观止毫不动弹,只低声道:“父亲又为何纠缠在文府,不肯离去呢?”
那男子轻笑一声,道:“我知你以为为父贪恋夫人美色,为情所困方留此处,但事实却非如此,异日机缘来时你自会明白。”旋喟然一叹,“我文瞻遗有你这样的儿子,已经生无所憾,你的前途却无可限量,二十年之约一过,你即可遨游四海,纵横天下,莫太过拘于情事。为父能领你入武学的门径,却已不能再助你攀上高峰,修行之道,自己才可掌握。”
文观止低应道:“是。”
心内却闪过另一个念头。
若不能待在她身旁守护,修行再高又有何用?
文瞻遗收回手来,话锋一转道:“朱氏众人掳佩兰小姐无果,反败退离开,此间必有曲折。明日你且向佩兰小姐询问详情,待我回来后再说予我知。”
“父亲要夜出吗?”文观止终于抬起头来,“这几日为应付破天堡,您劳神费力,该当休息才是,若有事不妨让孩儿替手。”
文瞻遗轻描淡写地道:“杀了骆马帮这么多人,不去道个歉怎行呢?”轻撩长衫下摆,掠上屋顶,语声留落:“你守好驿馆便成。”音落时人已消失在夜空下。
文观止独立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若无伊人相伴,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
孟行远反手横刃划过时,雄躯闪电般侧移,躲过另一朵绿焰,再拧腰横劈,右手短刀劈中右侧疾射而来的绿焰。
后者立时消融不见。
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由丹田涌出,沿十二正经循遍周身大穴,再由任脉进入奇经八脉,流回丹田。
每行周天,身体所承受的阴寒之苦便减轻少许。
但那仍不能完全消却绿焰近身的侵害,若这么无休止地继续下去,力竭而亡便是结局。
最要命的是每次运气与绿焰相抗时,真气便会一丝丝地被对方抽走,消融得踪影全无,生似被融掉了般。若非自己所学之技最擅借力,每每劈中绿焰时将其大半力量斜引震散,不消两三朵绿焰便可让自己真气空空。
灵台始终保持在古井不波的境界,巨细无遗地把握住身体内外所有细节。
但那亦仅限于十余尺的范围内,逾过这距离,过人的灵觉便一无所用。
学武十多年,还是首次出现这种情况。
劈掉第六十五朵绿焰时,他陡下决心,左足微提,整个人似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成千上百朵绿焰纷纷追向左侧空处。
文炳弹起身的刹那,恰见孟行远身影消失,尽管体内灵力远胜常时,但竟仍看不到他身影所在。
心内不禁大讶。
似这种融灵焰,自己连一朵亦经受不起,即管是刺颜这等悍者,亦连两朵都捱不住,孟行远竟可支撑这么久,他本身更是凡人一个,直令人难以相信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