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方柳娘的警觉来看,要想从她嘴里了解东方月的事情是很难的。我决定见见她们的父亲,也许从她们的父亲嘴里能得到有用的情况。我把在镇上买的烟酒拿出来,说是东方月买给父亲的。东方柳娘说她父亲不会要东方月的东西,叫我带回去。我不肯。东方柳娘只好收下了。我说要见见她的父亲,东方柳娘说他父亲脑子坏了,谁也认不得,什么事也记不起了。她把我带到院子的葡萄架下,一个六十还不到的男人正蹲着身子在捉地上的黑蚂蚁,捉一只放在塑料盆里,又捉一只放在塑料盆里。装进塑料盆的蚂蚁一会儿爬了出来,又会被他再次捉回去。他就这样乐此不疲。
我说:“老爹,东方月让我来看您来啦。”
老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惊恐地往后退去,“鬼……鬼呀……”。他抖索着藏到了葡萄架后面。
我问东方柳娘:“你爹好像认识我?”
东方柳娘说:“他的脑子坏了。见谁都这样。”
虽然东方柳娘极力隐瞒,但我知道有个和我相貌一模一样的男人,肯定和这一家人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房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说着话,男孩说:“爸爸回来啦,妈妈怎么不让我们见?”女孩说:“爸爸早死了。你别乱说。”东方柳娘见我在听孩子的对话,大惊失色,对着屋子嚷着:“你们看电视去,别吵着客人。”屋子里就没声音了。
我决定开门见山地和东方柳娘谈谈。我把自己在东方月那里遇上的怪事向东方柳娘说了一遍,东方柳娘的眼眶润湿了,但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眼泪。
“你能不能告诉我东方月事情?我想帮帮她。她现在的状况让人担忧。”
“东方月能有什么事情呀?她和我一样都是安于现状的人。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让她再安静一段时间。”东方柳娘看着我,她迷离的眼神和东方月那么相似。
“可是她已经把我当作她心底里的那个人了。我该怎么办?”
“真是造孽。”东方柳娘幽怨地说。
一个孩子从房间里偷偷探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躲了回去。东方月的父亲也回到了葡萄架下,继续捉地上的黑蚂蚁。
“如果我离开东方月,她就要跳楼。可是你也知道,我和她只见过几次面,不可能和她产生感情的。再说了,我有我的工作,等我的节目一做完,我不得不离开松兰堡的。可是这样,东方月就很可能产生意外。你难道忍心看着东方月受到伤害吗?”
“她自作自受。”
“她真的会从楼上跳下来的。我问过心理医生了。”我又补充了一遍。
“她该死。”东方柳娘的语气依然很硬。
“没见过你这样当姐姐的。见死不救。”我也生气了。
“你想从我这里打探隐私。门都没有。”东方柳娘气冲冲地把我推出了家门。
我站在午后的巷道口,太阳豪不留情地炙烤着我。有几只蝉在远处的树上歇斯底里地叫着。我回到门口听听,东方柳娘在小声地哭着。我轻轻地推开院子的门,东方柳娘看到我要进去,拿了根木棒把门顶住。
我只好向邻居们打听,她们都说东方柳娘一家是从外地搬来的,平时也不大和她们交往。她们对东方柳娘的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