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经过问询，林世洪得知小姐姓赵，再问她的名字，她就不肯回答了。

赵小姐住在一套三房一厅房子中的一个房间。房内靠近门口的一边放了一个早已过时的长方形立柜，两张简易的单人床是属于那种铁管支架加木板型的，在两张床中间靠墙的一头，有一个简易的梳妆台，上面有镜子、梳子、洗面奶、润肤霜之类的东西。

屋内没有一张凳子。进屋之后，赵小姐就把门插上，当着林世洪的面，把衣服脱个精光。林世洪看着她的胴体还在惊讶之间，赵小姐就扑进他的怀里，脱他的衬衣，解他的裤带……

他糊糊涂涂地躺在床上和她交接一番。由于惊讶、紧张和莫名奇妙的感觉在作崇，几乎是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时间之短堪称叹为观止。当他力不从心之时，他耳边除了回响着方才吱吱呀呀的铁床的某条腿与水泥地板的摩擦声之外，又响起了赵小姐的絮语：“先生，您已经出水了，您满意了吧？”

林世洪嗯了一声。他的神经仿佛仍然在慌乱之中，刚才那短暂的经历使他不敢大声叹气。

“您知道，我们也很不容易，每干一次这种事，都有人监督，所以您应该尽快付钱，不然我没法交待。”赵小姐说。

“多少钱？”

“两百元。”

赵小姐已经开始穿衣服了。她把林世洪的衣服扔给他。他从包里掏出两百元给她。然后也开始穿衣服。

“我们出去吧。”赵小姐说：“这里面住的还有其他人，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走出去之后，赵小姐就和他说再见了。林世洪望着她沿着一条夹道向深处走去。

回到家里，林世洪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冷水澡。他一边躺在床上休息，一边想着当晚的艳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客家客餐馆的生意如何了明天再说吧。

明天转眼就到了。一觉醒来，已是十点钟的样子。他无精打采地来到客家客餐馆，这里依然冷冷清清。正在一起聊天的服务员见老板来了，赶紧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忙着没有必要的事情。厨师们悠然自得地抽着烟，一副十分清闲的样子。采购员已把一整天的物品购齐，拿着票据交给他验收。他看着一样又一样的食品，已经没有心思再去一一过称，只是顺便问一下价格什么的，并随口说青菜太多了，凤爪有点贵等等。其实，他说的毫无根据。

“今天这东西大部分仍然要被工人吃掉。”他心里说：“不过，也许今天会比往日好一些，但愿如此吧。”

可是，人的愿望和现实之间往往是有差距的，有时候甚至差距更大。林世洪的愿望在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已宣告破灭。他又像昨天那样，来到荔枝公园旁边。他放慢脚步，作思考状，走得三心二意。他希望能够再次遇到赵小姐，虽然他未曾感受到她的温情与体贴。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行动很难受到意识的支配。

他从红荔路走到红岭路，又从荔枝公园东门走到北门，都没有遇到赵小姐。他走进荔枝公园，在里面一张空凳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出来，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感到很失望。他想到赵小姐的住处找她，但他忘了地方。昨晚他实在有点头脑发热，神经过敏，所以没记清路线。

林世洪忽然想起了吴文仪。她也住在园岭新村。十天前他在她那里，她说过几天让他再去。已经拖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该去一去了。

他去吴文仪那里是轻车熟路。敲开门，吴文仪一看是他，脸上就露出笑容。她把铁门打开，让他进来。他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她就关切地问：“餐馆开业了吗？”

“开业了。”

“开业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礼拜了。”

“为什么不请客呢？”

“一家小餐馆，没有必要兴师动众。”

“生意挺红火吧？”

“唉，别提了。”林世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吴文仪笑了笑。

“小餐馆刚开业都是这样的，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她安慰道。

吴文仪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忧郁，就接着说：“其实，你开餐馆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有事做着，日子过得充实一些就可以了。是这样吧？”

林世洪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接过吴文仪递过来的水杯，一边喝一边把话题岔到其他方面了。他们谈到了深圳近期发生的一些市民关注的事情。又谈了彼此的思念之情。虽然这些话大都空洞无物，但也足以让人心动。最后，林世洪又谈到了荔枝公园里的一些现象。吴文仪马上警告他说：“你一个人到荔枝公园去的时候，千万别跟那些路边的小姐勾勾扯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不定会传染给你什么疾病呢。”

说完，她就去浴室了。林世洪点燃一根烟，走到阳台上，时不时吸一口。他心里说：“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就是站在这儿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