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亚敏接电话时态度诚恳,言辞逼真,但如若有人因此听信了她的话,那应该说他一定是欠考虑的,或者是不成熟的。她会不会在来吃饭之前就编一个理由,让另外一个人估计在她快吃完饭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呢?
事实上正是如此。
这位聪明的有着硕士研究生学历的北京人,愿意和林世洪这样的文盲结婚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两人除却学历和年龄上的差别,仅从文化北景和生活习惯上看,就没有这种可能。陈亚敏在北京这样的文化底蕴浓厚、人际关系复杂的国际性都市长大,应该说是极富心机的。尤其是在她被人骗色骗财之后,她的人生经验和生活经验就更丰富了。
她相貌平平,却又高傲无比,这是长期生活在首都这样的地方而形成的一种人格障碍。所以,在南方这样的城市,虽然她能够在事业上如鱼得水,但在生活上特别是爱情上常常痛苦不堪。她表面上自命不凡甚至盛气凌人,而内心是多么希望有人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没有人爱她,也没有人敢爱她。认识她的人无形之中都被她的言形举止拒绝着,哪里还会有爱产生呢?唯一看上来是真心爱她的人,最后却使她色财两空。她为此虽然差点儿气绝身亡,但她凭着那股傲气毕竟没有死。这是她的大幸,却是林世洪的不幸。
她庆贺迁乔的那场晚宴,无疑是向她所有的朋友宣告她拿到了通往爱情圣殿的绿卡。那套位于深圳市中心区的住房,使她身价倍增,几乎铺平了她走向幸福的婚姻之门的道路。她身上所有的弱点和性格上的缺陷,都被这套宽敞的四房两厅的房子掩盖了。甚至在那天晚上,就有人向她表示了好感和爱慕。要知道,在深圳,对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来说,一套住房的重要性是爱情和婚姻无论如何都难以比拟的。从这里,大家或多或少可以知道一些深圳人既矫情又现实的原因了。
林世洪被高交会、高科技项目、网络信息、电脑程序等这些高深莫测的专业术语镇住了。他对这些玩艺是既倍感新奇又爱莫能助。所以陈亚敏一谈到这些东西,他就觉得她很了不起,对她的话也从未深究过。
陈亚敏用过饭之后匆匆走了,林世洪就感到无聊起来。他坐在巴台无所事事,就回想起刚才陈亚敏的音容笑貌来了。他感到她现在和以前已经叛若两人,特别是她那些溢美之辞更让他心情舒畅。他相信这是他那二十万元钱在起作用,因此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以前她曾时常贬他,甚至在公众场合骂他是干啥吃的。不过,以后她一定不会了。他想。
他越是这样想着她的种种好处,就越想马上再见到她,听听她的声音也行。他拔打她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有所不知,这会儿,陈亚敏正搂着她恋人的腰,在幸福猫的厅翩翩起舞呢。她的恋人,就是吃饭时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他们早就约好了的。
时间还很早,才九点多钟的样子,其他餐馆这个时候正值营业高峰,每个员工可能都会忙得不可开交。而林世洪此时却闲极无聊,守着这冷冷清清的门店,不知整个夜晚能不能收获仨核挑俩枣,所以他想寻找一些其他的乐趣,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可是,他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爱好,那就只好跟吴文仪打个电话了。
打通之后,他听到吴文仪依然是那种满是关心的话语和口气,虽然她说这几天有些疲惫,但听不出一点拒绝的意思。他请她出来到他的餐馆饮茶,她说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很舒服。他说他一会过去陪她聊聊,她说不忙你想来就来吧。
他很快就到了。虽然吴文仪现在并非只有他一个男人,那个站在她阳台上吸烟的男人曾经引起过他的不快,但他很快就被她的柔情抚得心和气平。吴文仪真是一位深得风月之妙之人。难怪她离婚之后从不提结婚的事情。有句大白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吴文仪从坟墓里走了出来,她愿意再进去吗?再想想自己也非吴文仪一个女人,他很快就原谅了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也对吴文仪充满了理解。
林世洪到达的时候,吴文仪正在看一部港台搞笑片,屏幕上一男两女正在用身体的相关部位表演着滑稽的动作,吴文仪看得津津有味。林世洪也坐下来跟着她看。当他看到一个女子把一支未剥皮的香蕉夹在乳沟之间,然后一用力就把香蕉完好无缺的从皮里面挤出来时,不由得哈哈大笑。吴文仪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乳房除了能诱敌深入之外,还有这种功效,真让林世洪大开眼界。
直到这部片子看完,吴文仪才有时间和他说话。她很自然地谈起了他的餐馆开业之后的情形。他免不了又罗嗦一番,然后感叹如今生意难做。
她就安慰道:“先赔后赚,做生意都是这样。一开始就赚钱的生意现在已经很少了,即便有也是一锤子买卖。能赔得起才能赚得起,只能赚得起赔不起的人是做不了生意的。你看有些三星、四星、五星级酒店,都是开业四五年有的甚至七八十来年才能收回投资。所以你刚开始赔钱是正常的,不用着急,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林世洪对他的餐馆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听完之后,他说:“但愿如此吧。”
吴文仪起身冲了两杯咖啡,两人一边喝一边又聊起其他话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