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它时的场景,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只记得它在我来到时惶恐的把头一个劲往朋友的怀里钻,直到不能再前进时,才透过胳膊的缝隙怯怯的盯着我看。我笑了,温柔的把它从朋友的怀中搂出,轻轻的抱着。六月的夜晚,风带着甜美的青草味抚摸着我和它,我能感到它轻微的颤抖。可爱的小家伙,无助的眼神让我心动。
六月的天是炎热的,家里很大也空旷,热气毫无阻拦的充满了每个角落。我看着在墙根乘凉的它,蔫蔫的,弱弱的。知了的嘈杂掩盖住了我屋檐下小鸟的细语,关上门窗打开空调,我叫小家伙陪我吃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水果。那时,它并没有名字。
“狗狗,过来――姐姐给你吃水果。”这是我对它说的第一句话。
在我诧异的目光下,它蹒跚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它还是会像刚来时那样固执,不理我。或许它不再怨恨我剥夺了它的幸福了吧――幼年在母亲身边的幸福。
看着手里水果的碎屑被它舔食干净,我知道它是饿了。在饥饿面前,总有些人会屈服,何况它只是条小小的狗。
……
我看着手里已经空空的奶瓶,才知道原来它这么能吃。黄黄的绒毛上沾了几粒奶滴,它明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我,似乎在说“我还没饱……”
怕它撑坏,我用手弹下那几粒奶滴,抱它入怀。这次我没有遇到反抗,它应该是接受了我。看着它圆圆的身体,黄黄的绒毛,我下意识的,轻唤了它一声,“菠萝”。它迷茫的看着我,我想这算是它答应了吧。
从此,菠萝,就成为它的名字。
天气在不断的加热,我和菠萝的感情也在不断的升温。没有了当初的怯懦,它变成了一个活泼但又温柔的小女孩。
每日看着它吧唧吧唧的喝完奶,我都会与它在嬉闹一阵,远远朝试衣镜看去,真的感觉是一个可爱的胖菠萝在跳舞。
如此美妙而墉懒的日子总是过的那么快,在相处了一个月后,可爱的菠萝因为我无法抽空再照顾它而被送了回去。
还是那个地点,还是那个时间,七月的夜晚,星辰依然灿烂,它也依旧颤抖。
……
一个月,在我忙忙碌碌身影间悄然而过,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九月八日,是我的生日。是夜,我梦到菠萝,它说它想回来。一个翻身,我开始另一个梦境。第二天早晨,我碰到了一个很久未见的朋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想起了菠萝,想起了前一夜的梦。虽然这很是荒谬也很没礼貌,但我还是告诉了他。他一脸玩笑的告诉我“那狗要死了。”我听后异常慌张,虽然只是他随口的玩笑。在他笑谑的注视下,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在电话中得知,菠萝真的快死了!
泪一瞬间充满了我的眼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眼前只浮现着它怯怯的目光。在我无意识的奔跑中,我来到朋友的家,见到了一月未见的菠萝。
此时的菠萝瘫靠在沙发上,见到我后它只是呜咽,一动也不动。朋友的妈妈给我说,菠萝已经病了很久,可是给它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八号那天晚上已经不行了,不知道怎么撑到了现在。我想它是在等我,等我去救它回来。
病了很久的菠萝异常的瘦弱,丝毫没有我当初送它走的模样,抱在怀里,我心疼万分。用脸轻轻的摩娑着它干燥的鼻头,泪再次不自觉的落下。当菠萝用它小小的舌头艰难的舔着我的泪时,我觉得好罪过,我没有照顾好它。
回到家,我凭着我仅有的一点医学常识判断出菠萝这是严重虚脱。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用牛奶冲好了葡萄糖和盐,喂给她。
不是奇迹的奇迹!菠萝就这么喝着我冲兑的葡萄糖奶和盐奶,在很多个日夜的煎熬中坚强的活了下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当时到底得了什么病……
此后,我对它犹如对自己的妹妹般溺爱。它没有规矩,上床上沙发,可是它知道去卫生间大小便;它没有教养,咬拖鞋咬桌角,可是它从来不乱叫;它没有眼色,咬完脚后来舔我的嘴,可是它知道在我生气的时候对我撒娇,还会勉强的直立起她过长的身体,摆芙蓉jj经典的s造型……
一个眼神,它能将我努力伪装的坚强外表打散,在我眼中它或许已经不是狗了,是我的天使……可是天使也有离开的时候……
我姥姥要来了。她是老一辈中唯一对我好的,一个善良的老人,可她却对狗过敏。
天使要暂时的离开,可是我却怕是永别,一如那年……
为了菠萝,我旷了一个星期的工,我只躺在床上,菠萝也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似乎它也能感到些什么。父亲知道我为了一条狗而这么做,异常的气愤。来到我的家把我臭骂一顿,我没有顶嘴,只是默默的流泪。菠萝是要送给父亲的,我不能顶嘴……
菠萝看到我哭泣,它愤怒了,站在床上对着父亲低声示威,父亲拂袖而去。我知道菠萝应该不会跟父亲好好相处了,但我至少知道父亲不会虐待它……
走的那天,菠萝的情绪很低,我知道它能感到我的悲伤,车开走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它的抽泣。一直到车消失在街的尽头……
回家抚摸着菠萝的玩具,我抱着它的小球睡着了。这一年,我第一次一个人睡……
没有菠萝,床都是冷的……
第二天中午,父亲打电话过来,说菠萝不理他也不吃东西,我说你把电话放菠萝耳边,父亲照做了。我对菠萝说了好多好多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菠萝在那边很凄惨的呜咽着。
再后来,父亲说,菠萝跟他相处的很好,只不过,她总是望着电话,静静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