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午，邓娟把儿子王欢带到兄弟公司，这是王欢第一次到公司，到处都是新奇，他问这问那，很兴奋。午饭就在公司食堂。王平问：“好吃吗？”王欢说：“好吃。”王欢说话前总用手帕纸擦了嘴再说话，是邓娟教他的习惯。王欢吃完饭又拿手帕纸擦嘴，邓娟说：“不净。”王欢又擦。没多长时间，王欢说嘴巴不舒服，痒。邓娟一看，儿子的嘴有点红，儿子不停地说痒，难受，才引起王平重视，王平让邓娟带儿子到医院。

这时候小玲说自己的信箱里发现一个信息系统的示意图，发件的是一个陌生人，让王平过去看。王平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看。

“这是一家超市的供货信息管理系统，图形显示，店员看到货架的商品少就扫描条形码，系统自动显示库存信息，如果低于定额，将自动生成订单，并传送到配送中心，配送中心和一家生产公司的信息系统相连接，该公司立即组织供货。”小玲用鼠标点着图形解释。

“如此严密详细的系统不会是一个无聊者的游戏。”王平说。小玲不置可否。

王平让小玲把这套系统打印出来，便于以后公司建设信息系统时做参考。

医生说：“可能是什么东西过敏了。”邓娟打电话给王平，王平说：“哪有过敏东西！”邓娟说：“医生非常肯定，让再想想。”王平把注意力放到那包手帕纸上，这是李方键新产品中的一种，王平用来研究的，儿子中午用的就是这种纸，这种产品加入鱼腥草溶液和芳香剂，鱼腥草有消毒杀菌的作用。会不会是鱼腥草？医生说：“过敏源找到了。”王欢吃了药很快就说不痒了。医生说王欢是过敏体质，但使用含有鱼腥草的用品就能过敏还非常罕见。市场上还有鱼腥草注射液呢！

王平兴奋极了，像研发成功新的产品，像自己的血管里不用支架。李方键暴露了他的死穴，致命的，足以让翔天大伤元气的，让王平苦思冥想的死穴！

邓娟回来说：“儿子上学了，没事。哎，你高兴啥？看见啥都笑。说说。就这事，大惊小怪，神经兮兮的，有啥好笑的，看你高兴劲，我还真怀疑你神经是不是出问题了。嘻嘻，没毛病啊。说呀，到底啥事？亏你想得出，我不同意！”

邓娟说：“市场博弈讲究的是战略和战术，你这样做算是哪门子手段？青霉素，头孢类药物都能让人过敏不还在市场上流通？你能说这些产品不合格？况且翔天的产品只是日用百货，咱儿子是高过敏体质，恰好碰上了，以后不用就行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王平不爱听邓娟的话。他说：

“打击对手我不是不讲手段，我有自己的准则和规范，可我们的对手是不择手段的狼。我不可能对狼心慈手软，我要做的是评估对方的反应，对这个行业造成的影响，其它我不考虑。

“你不考虑？咱公司的产品就没有漏洞？世上没有完美的商品，连再普通不过的洗衣机都还有噪音，潜在的漏洞一旦暴露出来，翔天用同样方法对付，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咱们只有做好产品，让用的人从心里上认同，亲近，这才是发展方向。现在的竞争，只会把兄弟公司拖进绝路。别在这事上闹了。”

邓娟的声音里满是压抑，她尽力控制音量，控制语气。

“狼死死的盯着我们，随时都准备撕咬，停止反击，只会让兄弟公司死的更快，你怎么回事？你是哪边的人？”

王平的最后一句话伤了邓娟，邓娟生气地把头扭向窗外。王平意识到了，无意间的伤害让他很后悔。

王平轻声说：“我还有其它事，过敏这事先放放，以后再说。”

刘冬进来想和王平说些什么，见邓娟在，扭头想走，被王平叫住，刘冬说还是过敏的事，邓娟突然很激动：“我不同意，到此为止吧。”刘冬赶紧点头，看王平一眼，出去。

邓娟的态度让王平的嗓音立即提上来：“你为啥这样对刘冬说话，你到公司几天？”邓娟轻轻把门关上，回头已是含着泪，她一字一句告诉王平“你们有本事在市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这样做算啥能耐？”

“你回去！公司在没交给你以前，别来了。”

不管这句话对邓娟伤害有多深，这话在王平的脑中闪现一下，就把它变成语言从口中喷出，感情是气愤的，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

邓娟的泪滴在蝴蝶造型的胸花上，又从胸花上落到地面。

“站直了，兄弟！”

邓娟的这句话从牙齿里挤出来，挤变形了，挤瘦了，轻松进入王平的耳朵，进入王平的心里，让王平的灵魂明显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

王平呆若木鸡。

邓娟打开门，用纸巾擦擦泪，勉强对自己笑，轻轻关上门，走出公司大门，王平看到她不停地用纸巾擦脸。许久，王平没有进屋。

小玲送来两组奇怪的数字，这是刚才小玲在自己的电脑信箱中发现的，发件的仍是那个陌生人，王平看了半天，看不出这些数字的含义，问小玲，小玲说不懂。王平顺手放进抽屉。信箱里都有垃圾，王平预感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