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娅让意阑骑着骆驼,她就躺在他怀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赛勒人不是傻子,都对这个陌生的中原男子报以善意的微笑。而且骆驼背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如此般配,人人都在心中暗暗祝福。
中午休息时,意阑接替了库克的活,打点驼队之余还为艾尔娅送饭端菜。
见意阑明明累得大汗淋漓却还不忘对自己挤出轻松的笑容,艾尔娅心疼地撩起衣袖帮他擦汗,呢喃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不,不为什么。”虽然意阑嘴上不肯说,情投意合的两人都心知肚明。然而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你的内力好厉害,胜过我许多。”
“那是我义父密苏教主交我的。”见意阑充满疑问,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会不会武功并不重要,你想知道我的身世吗?可要认真听哦。”
“我在认真听着。”意阑靠近她道。
“有些秘密我从来不对别人讲,我根本不是赛勒人,也算不上波斯人。我父亲是景国人,母亲是波斯人。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带着我到处作买卖。就在一次去波斯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大批马贼,不但把东西全抢了,父母也都死在他们刀下。年纪大的马贼头领见我可怜,没有杀我,把我带到波斯,托付给密苏教主照顾我,教我武功。后来他生了场大病,临死前指定为做他的接班人。可是我痛恨马贼,那群马贼虽然凶狠但非常老实,在我带领下渐渐做起了正当生意。如你所料,那群马贼就是这些赛勒人。原来的族长是达巴。”艾尔娅平静地娓娓道来,从她眼里看不到深切的恨意。
意阑松开握着她的手,忿然起身道:“如此说来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就为你报仇。”
“千万别。”艾尔娅一把拖住他,由于用力过猛,胸口又开始泛恶心。
意阑坐下来,边忙她推拿边不解地问道:“他们杀了你爹娘,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恨,怎么会不恨,一开始我就想杀了他们。”说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道,“但是仔细想想,没有他们发善心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况且当时的元凶在这十几年间陆陆续续的都亡故了。他们付出了当马贼的代价,本质是善良的,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呢?”
意阑无可辩驳,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艾尔娅奇怪地看着出神的意阑。
为什么,有人竟能放下爹娘的血海深仇,甚于于跟仇人和睦相处。简直荒唐透顶,不可思议,无可理喻!对别人可以仁慈,怎可对仇人仁慈!忘记什么都可以怎么可以忘记了仇恨!意阑无法理解。潜意识里在问自己艾尔娅做错了什么?她没错的话难道自己错了?
“你不要紧吧?”艾尔娅担心地轻拍他脸庞。
“没什么。”意阑很快便恢复常态。
艾尔娅松了口气,道:“我还当你关心我关心疯了呢。”
“谁说不是呢。你那么善良美丽。”意阑狡猾地说道,“谁能娶到你一定很幸福。”
“真的?”艾尔娅头一偏,靠在他肩上,道,“我一个弱女子,管理这个部族实在不方便,还有很多人不服,库克他们一直让我找个驸马。可是呢,挑花了眼也没挑到中意的。”
美女主动投怀送抱的艳遇可遇不可求,意阑享受着她温热的脸蛋和醉人的芳香,一颗心扑通通地直跳。艾尔娅分明有意于他,正是这几天来他一直朝思暮想的。
正要深情款款说出情话时,一个念头蓦然跃入脑际。
艾尔娅像小猫一样乖巧地靠在他身上,只等他说出那句期盼已久的话。
意阑却抽身站起,歉疚地说道:“对不起,艾尔娅,等你出了沙漠我就得踏上自己的旅途了。”
突然间失去依靠的肩膀,艾尔娅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像谁要嫁给你似的,自作多情吧你!”
意阑默默地离开她,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当是自作多情吧。
等意阑走后,艾尔娅拉上帐门,眼眶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就要控制不住,刹那间,泪水像断弦的珍珠。睫毛无力承载,便任由泪水滑过脸庞,被黄沙吸收得无影无踪。
夜晚行进结束时,远远地能看到大树的影子,驼队没有急着走出沙漠。艰辛跋涉过后的赛勒人纷纷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好酒好菜,姑娘们载歌载舞,汉子们激情碰杯,提前庆祝行程顺利。
由于在大漠边缘,夜里也没有那么极端的寒冷。月华如水,倾泻在赛勒姑娘欢快的舞姿和汉子们通红的脸庞上。
大漠的月光具有爽洁,凝练的特质,洒在人身上,银光闪闪,心情舒畅。意阑在人群中,不随他们闹腾,自顾自地赏月看天。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仿佛都在冲着他笑。开心过后,失落,惆怅倏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