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父亲和叔叔一直担心奶奶会不会再出事，幸亏爷爷的死对于红卫兵的心灵刺激非常大，他们在批斗人时显然手软了些，再加上奶奶天生软弱，不像爷爷是个作风强硬、不甘屈服的硬骨头要受很多的苦，别人说什么，奶奶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去反逆过别人的要求，因此奶奶在批斗期间没有被打过。

在批斗中，奶奶还抽出了点时间考虑父亲的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父亲的终身大事。父亲今年都近三十岁了，结婚得早的，孩子都三、四个了。父亲是该结一下婚，真正为人了。

于是，有了这心思后，奶奶就经常在念叨着：“我儿，是该有个媳妇了。”

父亲他们那会儿还不怎么讲自由恋爱，大部分年青人都很听从家里父亲的安排，介绍哪一个发哪一个过日子，反正，睡一个晚上合不来，那就睡两个晚上，再合不来，第三个晚上保证变得亲亲我我了，合合美美的。这就是中国长久以来以父亲之命、媒妁之言为根基的中国传统式姻婚。

奶姑开始托村里好几个妇人帮着留意了。

应该来说，那时父亲和叔叔都一个样，长得高大帅气，村中没几个小伙子能比的上，每次兄弟俩随便一人走在路上，都会招来无数春心初开的少女的眼光，甚至还有很多的少妇都会驻足投予暧昧的眼神。

加上父亲在家道中落后变得肯吃苦又勤快，这在村子里算是出了名的了，找个老婆对于父亲来说应该是没多大问题。

可是，真正的结果却大大出乎别人的意料。

奶奶相中的第一位闺女是村里三级阿灰的女儿阿青。

阿灰是村中真正的贫下中农，自从阿灰结婚后，就一直没有过过好日子。阿灰的老婆在阿青二岁的时候，因为劳累过度而引起不知名的病（之所以不知名，是因为阿灰根本没钱让阿青母亲去检查一下到底得了什么病）而过早去离开人世，剩下一对苦父女相依为命。阿灰有时根本不知道如何带阿青。还好阿青在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跟她娘一样什么活儿都帮着阿灰做。奶奶最喜欢也就是她的这一点。

不久之后，奶奶就开始频繁出现在阿灰家里了，并私底下找阿灰商量大事。

阿灰对于父亲也是非常赞赏和满意的，按理说，两家成为亲家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了。开始阿灰谩口说：“我家丫头长得那么丑，哪敢去高攀呀。”

奶奶赶紧阻止他说下去，偷偷说：“不能这样子说呀，我们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你这样子叫法，让别人知道了，以为我们在发地主威风，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怯弱的阿灰满口“是，是，有道理，我和女儿说说看。”但却没有马上答应，他也没有和阿青商量。

有时候，阿青有点奇怪奶奶为什么频繁到她家去，两家一向很少接触的呀。

好奇之余，阿青就问阿灰我奶奶为什么这么经常去她家。

阿灰都说没事，她只不过过来串串门而已，别瞎想。

每次阿灰这样子一说，阿青心中就会有淡淡的怅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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