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大少爷请安。”闻声赶来的桃红看清来人后,曲膝行礼。
他眼含笑意:“在自家抱自己的妹妹,倒叫人当了采花贼。”将君掠影递给桃红,“那我还是不进去了,免得被你们拿去见官。”
摸摸君掠影的头,俯身道:“有什么事就遣下人去鹄舫轩寻我,无论什么时辰。”
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丫鬟,君掠影扑哧一笑:“你们魂都丢啦?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要不我去求哥哥把你们都收了……”
“羞不羞,这哪是小孩子该说的话?”桃红点着她鼻子笑,“小人精。”
无心的嬉笑,她却脊梁僵直,手心冒汗,自己不像孩子么?终是过于大意,屡屡露出破绽。终于体会到,天真可爱比疯癫痴傻还难装。
桃红将她轻放在榻上:“小姐,晚饭还得等半个时辰。小厨房里热着珍珠黑玉粥,给您盛一碗,先垫肚子?”
她点点头,脑子里却在想着,明明记得君凡凛说自己出生就智力有异于常人,可寻思今天舒浅笑的话,却像是几年前从树上摔落,才跌傻的。
其中总有一人是在说谎,可为什么要说谎呢?
“扑通”好大一声响动将她从天外神游的思绪拉回,碧云正直直跪倒在塌前。
“奴婢不分尊卑,指责主子,请小姐责罚。”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眼神习惯性寻找桃红,却不见人影。无奈只好自己解决:“你先起来说话。”
“奴婢不敢,奴婢……”
“你什么时候指责过我?我怎么不记得?”碧云仍是请罪,她心里挂着事,又急又快的抢道:“你给我起来说话,我有事要问你。”
“小姐不肯责罚奴婢,奴婢自个跪着答您的问话。”碧云倔强的不肯起身。
她也无心情纠缠:“我是一出生就傻呢?还是后来发生地意外?”
“奴婢不知道。”碧云解释着:“奴婢是三年前卖身到君府的。”
“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多的地方八卦怎么会少?她不死心的追问。
“奴婢不敢欺瞒小姐,进府前就听人说君家嫡小姐是傻子……”碧云自觉用词不妥,咬着下唇,“没关系,继续说下去。”
“进府后,府内从未有人说过小姐变傻的原因。”
正欲推门的手,顿住,静静立在门外。
碧云大着胆子又说:“奴婢伺候小姐后,却觉得,小姐要比同龄孩子聪慧……”
她大惊失色:“这是你一人的想法?”
“府内的下人们都这么说,小姐自开口说话后,行事作派总透着成熟。”碧云脸色一青:“也有些见不得人好的碎嘴子,背地里说小姐是妖魔鬼怪托生,整个云墉都传的沸沸扬扬……”
挡不住小姐还是听到了那些流言,桃红叹着气推开门,看见她眉头微蹙的样子很是心疼。“小姐,喝些热粥吧。”
她抢过碗,呼哧呼哧几口喝完:“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姐您……”“都出去!”
“小姐还没擦脸呢……”桃红拉起尤嘟囔不休的碧云出去,掩上门。她一个人睁着眼睛静静发呆。
这君府内宅宁静祥和里隐隐散发的诡异,纵是她神经大条,也察觉出几分。都说求生是动物原始本能,危险来临前总莫名有感觉。
君凡凛和舒浅笑到底该信哪一个?又是谁在背后故意挑起对自己的蜚短流长……
按碧云所说,从没下人提起自己成为傻子的原因。是没有人知道还是知道的人不敢说?
疑云重重心头绕,她稍稍有些怨恨这君家嫡女的身份,若不是树大招风,又怎会惹来许多妒忌和算计?
团团迷雾将她困住,却不想拨开云雾见月明。她并不是来当侦探的。
金钱名利非己所求,也不愿它成为己之累。
家主的位置,谁想做拿去就是。她懒得反击,只求自保。重生后,费尽心思的低调,只为着心里那个回到父母膝下承欢的强烈愿望。
若再次去地府报道,任务失败,这个愿望就再无达成的可能。
只能谨小慎微的,在这险象环生的异世,一步一惊心的好好活下去,直到见到夕隐的那天。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夕隐到底是什么?在哪里?
她仰望着屋顶的雕花,越发困顿,渐渐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