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早上醒来,阿may又不见了。
印象中,我们疯狂了一夜之后醒来,她总是去无影踪,只留下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我,在床上摆着各种忧郁的pose,期期艾艾地盼着那只性欲暴龙能早些归来,好再折磨我。
我爬起来,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桌上照例摆放了吐司、草莓酱和半桶牛奶,不晓得阿may是不是天天都吃这个,照这种吃法,估计我是不敢娶她过门,我不想在没有豆浆油条、包子馒头、面条混沌的日子里,度过我的下半生。
打开电视,乱调一气,随便哪个频道都可以,我不关心播放的什么内容,但求它有个声响,好让我觉得自己还在人世,并且是热爱生活的。
坐在沙发上,我点上一根烟,转动颈根,活动一下筋骨,却正好看见卧室里的一片狼藉,地板上有枕头、鼠标还有阿may的拖鞋,可想而知她今早肯定起晚了。床头柜抽屉半开着,柜子上有一只蓝色的瓷碗。
我想到什么,颠儿着跑去厨房,打开电饭煲,果不其然,还有大半锅鸡汤,只是冷了,看着上面一层厚厚的油,顿时没了胃口。
或许复杂点的程序、软件之类的,也不一定能难倒我,一般家电从不用看说明书直接操作,唯独这电饭煲,我从没有用过,也不会用。不知道阿may从哪里买来的宝,简简单单的一个电饭锅,干嘛非要在上面设计这么多个按钮,我始终想不出煮个饭热个汤跟程序有什么关系,不像小时候我家的那个电饭锅,只有一个搭扣,往下一按就是开始,烧好了它自己会跳回原位,那才是简单生活快乐生活。
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些,脑子里不光想着食物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溧城大酒店。
昨晚很丢人。
虽然口头不承认,但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跟谢欣久别重逢后的场面。
秋风扫过冷清的街角,三两行人漠然而过,暮然回首,我发现风姿绰约的她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们面对面站着相望,面无表情没有一句话,过后,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或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熙熙攘攘的主题餐厅里,我坐在角落里点餐看报纸,门口进来一对夫妇,女的漂亮贤惠,男的温柔体贴,肩头骑着一个穿短裤的小男孩,抓着棒棒糖舔来舔去。经过我这桌时,那女的会疑惑地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欣喜地叫我的名字,问我现在还好吗?过得怎么样?接着她老公会走来对她说,亲爱的,你的朋友吗?她会很兴奋的说,是我大学同学,好多年没见了。再然后,她老公会很正式地躬身跟我握手,大家仓促寒喧几句后连号码都没留便各自回桌专心吃饭。从此,脑海中谢欣这个人,只能去回收站找了。
又或者,在一个温暖的冬日,公园长椅上,坐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我拄着拐杖从她身边经过。李阳,老太太唤着我的名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我艰难地扭动老迈的颈脖,仔细辨认之下,我终于认出了满脸皱纹的她。一声谢欣,两个人站着、颤着、微笑着。
尽管那些设想绝不止我列举的这几种,还有奥德赛版、哈姆雷特版,泰坦尼克版或者哈利波特版,不胜枚举。但设想毕竟是设想,一旦那一刻来临,这些设想就像水中月镜中花一般无稽和可笑。
事实上,昨晚谢欣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见我,我便仓促离开。
那我还要继续设想吗?
七十一
电视里不晓得哪个频道,估计是地方台,十分钟里反复播放着同一个广告。
即使无心去听,也会把你的耳朵塞得满满的。
说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屁孩,情到浓时出了意外。
快来,我有了。
嗯哪。
滴答滴答。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好了。
啊?这么快。
然后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某某某医院,三分钟无痛人流…
比如江西和太阳,我引用康熙大字典里10个以上的字眼,表达同一个意思和同一种愤怒。
这种广告正是时下整个社会缺乏责任心的体现。医者父母心,那他妈是古代,现在的医生一心向钱看,管你要不要孩子,做不做得父母。
对于那些拖着鼻涕却初为人父母的“童男童女”们来说,这简直是车到山前的启示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