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一直认为这曦宁姑娘可算是贝勒爷的侍妾,可每回贝勒爷来时总带着一叠奏章,就只在书斋里批阅奏折,而曦宁姑娘也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两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她从前没进豫亲王府做事时曾待过另一个京官的府邸,那老爷就完全不一样了,三妻四妾的不说,就是哪个丫环生得稍好些就有可能被染指,哪有办法像贝勒爷这样面对着像曦宁姑娘这种天姿绝色而稳坐不动的?
“曦宁姑娘,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儿?”香儿有些吞吐道。做下人的实在不该打探主子的事儿,可她就是忍不住,况且她相信这曦宁姑娘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你同贝勒爷是什么关系呀?”
“什么关系?”她同祈烨算是什么关系呢?那个“刘管事”也曾问过她同样的问题,那时她回答是“侍妾”,可后来祈烨出现时好像非常生气,大概是她说错了什么吧,所以……“我不晓得。”曦宁轻轻地摇头。
“不晓得?”香儿惊讶极了。
贝勒爷不会只是带了这么个倾城绝姿回书斋供着吧?可就她长久做使唤丫头所培养出的锐利观察力看来,这两人分明透着怪。贝勒爷批奏折时,曦宁姑娘总静静地看着他;可当曦宁姑娘没看着他时,他却又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神情像是思考,可又似乎还含着其他什么东西在里头……只怪她年纪太轻,还看不出那是些什么,若换做有经验的嬷嬷,可能早看出来了。
“那……贝勒爷有没有同你‘那个’……”香儿忽地想到,这曦宁姑娘说话本来就怪,说不定她根本还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里!不如问得稍露骨些也无妨。
“‘那个’?”曦宁根本听不懂,只微颦了颦眉。什么“这个那个”的呀?
“就是……”好,那她就说得明白些好了!香儿附上曦宁的耳朵,开始她冗长的叙述。
第八章
新婚之夜,祈烨脸上却没半点喜气,只是一派的严肃。迎娶若兰格格并非他所愿,但圣意不可违,皇上指婚岂有不从之理?
虽贵为贝勒,世上却还有许多事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祈烨拖延着时间未进新房,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这千金他宁可不要。他慢踱至新房门口,望见屋内透出艳红的烛光,心底想起的却是待在书斋的那个小人儿。
没推开新房的门,他转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贝……贝勒爷!?”香儿在书斋外看见一个人影,想看清什么人这样晚了还来贝勒爷的书斋,可待定睛一瞧,却是祈烨贝勒!这真让她大吃一惊,今个儿不是贝勒爷新婚之夜吗?“贝勒爷吉祥!”她赶紧福了福身,一时的惊诧让她差点儿忘了行礼。
“曦宁呢?”
“曦宁姑娘已睡下了。”
祈烨绕过香儿,直接就往屋内走去。
待祈烨进房好一阵后,香儿仍望向书斋合上的门呆愣着。不知道怎么有人会在新婚之夜不上新房却来书斋?当然她晓得这“书斋”不只是“书斋”,还是曦宁姑娘住的地方。虽然曦宁姑娘说不晓得她与贝勒爷是什么关系,但他们的确发生了男女之事是事实,可最奇怪的是,曦宁竟不懂什么是男女之事!
白天她问曦宁姑娘是否和贝勒爷有“关系”时,曦宁姑娘竟完全听不懂,非得她讲得十分露骨暧昧,她才火红了脸蛋恍然大悟起来。可为何贝勒爷之后都不碰她了呢?莫非是为了要迎娶若兰格格的缘故?可若如此,贝勒爷又怎会拣在今日这特殊的日子上这儿来?平时贝勒爷也从未关过书斋的门,今日倒关得紧……这又是?
唉!她这简单的脑袋瓜子就算想破了,恐怕也猜不出这些爷儿们在想些什么了,就像她连看来最单纯的曦宁姑娘在想些什么都弄不懂了,更何况是贝勒爷?
在书斋里,祈烨没有吵醒曦宁的意思,只是无声地走到床旁,看着她沉睡的容颜。
自从那回粗暴地要了她之后,祈烨一直没再碰过她。不是不想要,而是只要再想吻她、将她抱起时,她就一副十分害怕却又强作忍受的模样;见她粉皙的脸蛋倏地发白,他就不忍,也气自己,气自己当时的粗暴伤了她!
祈烨坐上床沿,在黑暗中就着微弱的月光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用手指轻触曦宁的柔颊,但才一触碰到她,就发现她的脸颊竟是微湿的;他拿起手指舔了一下——是咸的。
她在哭?她为了什么而落泪?
她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乍见她时,他的确为她纤尘不染的清美所震慑,但在她的美之外,又仿佛有什么其他东西吸引着他,尤其她身上飘隐的淡淡馨香更是分外熟悉。难道她所说的话其实并不假?但问她口中所说的什么“娘的山林”在什么地方,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那地方不能让人知道,是与“外边世界”隔绝的地方。
以这么奇异的事当借口,可又举证不出,要他相信实在很难,尤其她的的确确是和沂给他的人,因此纵然她的眼神如此真挚清澄,他还是抱着莫大的怀疑。
“呜……”曦宁梦中轻声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这立刻扣住了祈烨的心弦。
他抚上她的颊,果然已有更多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枕畔。
“小东西,你哭些什么?”祈烨拭着不停下滑的泪水,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低柔声调问着。他是问她,却又不是问她,因为这声音太小,睡梦中的曦宁是不可能听见的。
他俯下身吻住那还有些呜咽的小嘴。“不许哭。”他抵在曦宁柔软的唇畔道,用的虽是“不许”这样命令的字眼,可语调却是呵护温柔的。
“嗯……”梦中,曦宁被吻着,直被吻到要透不过气来,于是微微发出一丝呻吟。
暗夜中的细微呻吟立刻唤回了祈烨有些失控的情绪,他放开了她的唇,让曦宁有一丝喘息的空间,也让他自己有喘息的空间。
他,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要侵犯这美丽的人儿了!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迎娶若兰格格,但若在新婚夜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罪不可赦,可算是对皇上指婚的一大反抗;而以若兰格格的性格来说,她若一状告到皇上跟前,严重点,降个抗旨罪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