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年,汉平帝刘衎9岁,刘秀8岁,王莽46岁。一生都曾做过皇帝的三个人同时活在一个时代中,很有意思,但境遇却大不相同。
汉平帝深居内宫,没有半点自由。身处童年,他的生活是枯燥的。做为一个皇帝,他命运是悲惨的。因为他只是一个符号,他的存在只是证明大汉江山还是姓刘。他的一切一切都由王莽和太皇太后包办了,包括帝国的政务。然而他没有机会向万历皇帝那样在权臣张居正死后重翻旧账,挖地三尺。因为仅仅五年时间,他便死于宫中。短暂的一生由于史料的稀少无法让我们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因此从现代的语意上理解,这个“平”字真是恰如其分。
此时的刘秀,我们未来的后汉皇帝,是南顿县县令刘钦的儿子,快乐童年,也可谓衣食无忧。虽然史书说他是高祖九世之孙,但那时全天下能挂上刘氏皇亲的,恐不下数百千人。因此他的生活也如普通人一样,绝没想到未来能够成为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帝,何况他的下一年头便成没有了父亲,只得和哥哥、和家人寄寓叔叔刘良的篱下。
此时风光无限的便是王莽。
受大司徒孔光推举为大司马后,王莽为表示对孔光的尊重,内怀拉拢之意,让孔光的女婿甄邯做侍中奉车都尉,给予重权。对不合自己的进行大清洗,用今天的话将就是大量裁员换血,包括前将军何武和后将军公孙禄,只保留自己人车骑将军王舜。丁、傅外戚及其势力更不用说。甚至他的叔叔红阳侯王立,因政见不合,也被遣送回国。
但朝堂并不空虚,一些新的官员被任命,一种新的政治势力成为帝国的主流。
参与朝政的有王氏宗亲王舜、王邑,孔家女婿甄邯、兄弟甄丰及子甄寻,重要参谋平晏,武将孙建,才子涿郡崔发、南阳陈崇,还有王莽代汉的主要理论建设者刘歆。刘歆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父亲刘向最早整理了先秦、秦汉的图书论著,是中国目录学的先驱。刘歆继承父业,继续整理图书,于是有了我们今天手中的先秦诸子著作,《韩非子》啦、《战国策》啦,很多很多。父子二人最早提出了图书的分类,大大推动了汉代学术的发展,都是一等一的学术高手。刘向支持汉室,但死得早。刘歆心投王莽,是礼学专家王莽的理论建构者,是幕后的重要参谋。
客观的说,王莽是上层建筑的高手,但也是经济基础的低能儿。在理论上,王莽无懈可击。在实践上,他却屡屡犯错。印象中的王莽,绝大多数是和改革联系起来的,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王莽不仅改革失策,而且被砍了头,背上历史的骂名。班固是个好史家,虽然关于王莽的记载他也带有倾向性,但前期的客观记载也让我们领略了王莽的政治哲学。只是王莽的这一套禅让形式也被后世阴谋家学去,成为篡权夺位的不二法则。
王莽的整个代汉过程用了9年。对于历史长河来说,只是白驹过隙。可对于王莽来说,9年并不短暂。没有一种代汉复兴的信念,他的举动就是难以理解的。我们遍查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历次著名变法(商鞅、王安石、张居正)都能发现法家思想的浓烈味道,唯独王莽的这次变法带有浓重的儒家气息。原因就是王莽熟知礼制,是个不折不扣的儒生,并且毫不夸张的说,王莽几乎成为是西汉后期儒家思想的集中代表,主观或客观,渐渐成为帝国的希望。
这9年可以分为平帝、子婴两个阶段。平帝时期,王莽的官位为大司马——太傅、安汉公——宰衡。子婴摄政时期为摄皇帝——假皇帝——真皇帝。三三见九,纯属巧合。
说他是儒生,有一个表现就是他特别尊重孔光。孔光是孔子的后代,从《汉书孔光传》看,孔光是一个名儒贤相。孔光成为太傅后,王莽后来又尊他为太师,让甄丰为少傅,自己替为太傅,表达了王莽对孔儒的礼敬。另外王莽随时代所趋,推崇周公,并以身试法,试图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周公。
当然王莽的政治意味也是比较明显,太师、太傅、少傅,加上新封王舜的太保,“四辅”之制得以确立。四辅位在三公之上,对汉制进行了大胆的改变,但翻阅史料,这种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和反对。可见当时都是支持的。
但由于太师高于太傅,为在名义上保住权力,太后又下诏封王莽为安汉公,并住在原来萧何的故居。此时大汉最高权力机构由三公变成了三公——四辅(实际上是三辅)——安汉公的局面。作为一个政治家,王莽把权力牢牢握在手中。
三年后,平帝元始四年春,太保王舜又建议给王莽一个更高的封号。以至吏民上书有八千余人,都说伊尹为阿衡,周公为太宰,应该将两位圣人的官名各取一字、合二为一,叫做宰衡,封给王莽。于是王莽承制,己称爵贵(新都侯)、号尊(安汉公)、官重(宰衡、太傅、大司马),名义上也是达到一定的高度了,真个名实都符。
那么这三年里王莽是如何做到的呢?请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