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柳元蓬绝对属于这号人物。二五眼的竟然把郗谨磊落的七尺昂藏看成了卖色求活的柔媚戏子,三魂七魄全飞到九霄云外了。
“哈哈哈……”郗谨一气儿嘶声的长笑在空气里充盈鼓荡,几乎要撕裂戏院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脑袋嗡嗡作响。
那张班主索性省事,脚一软,噗通一下摔晕在地上两眼一闭干脆不省人事了。
清平在二楼捂着耳朵,睁着大眼看好戏,撇撇嘴。
看来郗额包被气的不轻快。
郗谨狂笑够了本,骤然敛了笑声,旁若无人的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眼弯弯的眯着,一挑眉:“怎么,你要买了我?”
柳元蓬离他最近,这时候头晕的好像骨头架子都散了,哆嗦着扶着舒砚晕头转向的坐下,听见郗谨问,顾不得头重脚轻脸发白,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你开个价吧?五千两银子够不够你出师的?”说着,忙伸出一个大巴掌,五根短粗却白胖指头伸着根根笔直。
话一出口,戏班众人都是一咂舌――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他们戏班原来最红的碧玉出师的身价才两千两,这柳二公子真不愧是皇亲国戚。
清平眯着眼掰着指头算算,一个一品大员一年的俸银不到两千两,加上夏冬两季的下边人的孝敬和皇家的赏赐,还有母后逢年过节的打赏,一年满打满算不到三万两银子,这个二表哥还真是大方,买个戏子就用了快五分之一,可真是舍得,可就不知道外公知不知道?
郗谨笑容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冷,摇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够!”
柳元蓬一愣,本以为开的价钱够优厚的了,转念一想,却又努着鱼泡眼笑道:“你是想要下以后的私房钱吧?行行行,七千两该够了吧?”
戏班里的人又是一阵抽气声,全都看向郗谨,瞧那样子,都恨不能替他点头似的。
郗谨却只是神情自若的吐出两字:“不够。”
柳元蓬脸上的肥肉一阵哆嗦,瞧瞧微微而笑的郗谨,那淡然的笑容实在是好似几千个小蚂蚁,挠的心里怪痒痒,眼珠子一转,狠狠的一咬牙:“八千两。”
郗谨含笑摇头。
“九千两!”
“不行。”
“九千五百两!”
……
……
一直加到了一万一千三百两,郗谨还是含笑摇头。
一旁的舒砚早就妒忌的红了眼,见郗谨不答应,发酸中又是高兴,不屑的瞥了郗谨一眼,冲着柳元蓬酸着脸道:“公子,就一个卖笑的臭戏子,竟如此不知好歹,您为他赔了笑脸,再赔银子,他却如此不买账,不如……”
柳元蓬的耐心早就磨光了,哪还经得住舒砚如此撩拨,“哗啦”一声,茶几上的茶碗早就被他扫下地了,脸一沉:“别给脸不要脸,你不就是个下三烂的戏子么,当粪车的料,本公子要是恼了……”
郗谨顿时把脸一阴:“够胆再说一遍?”
柳元蓬猛的瞥见郗谨阴沉的脸色,心头一打突,顿时像是被泰山压顶般的有些喘不上气儿,惊觉间已经顿住了口,这才猛的发现郗谨虽然风姿飘然,可不经意间流露气势却太过凌厉、张扬,实在不像以色过活的戏子,想再骂上两句,嘴皮子却像是不听使唤的嗫嚅了两下,却是再也张不开了。
当着众人被扫了面子,柳元蓬一张包子皮脸涨的通红,冲那几个家丁一呶嘴,几个家丁就如狼似虎的扑向郗谨。
郗谨冲清平藏身的地方嘿嘿一乐,抬腿如风,刚要把家丁踢个满脸花,却听见一声慌张的:“且慢!”
清平手指头抵着脸颊,一眼高一眼低心里犯嘀咕:“这醉玉笑梅,哥情弟意的怎么还不趁机开溜?还巴巴出来供溜元蓬胡消遣,真是想不开啊!”
柳元蓬是个草包可不是个傻子,这时也醒过神来了,瞧出郗谨不好惹,却还是舍不得,看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心里却也正盘算着怎么下台,一见醉玉笑梅相互搀扶着出来,心里那把邪火乎的一下烧的更旺了,“呸”的声往地上啐了口,呲着牙喝道:“还不把这两个小兔子给我压回府!”说着,屁股离了椅子就要伸腿走人。
郗谨铁着脸刚要伸手拦人,却听见楼上传来清平的一声“慢”,忙怪笑着背了手闪在一旁瞧好戏。
清平踩着小步慢悠悠的、溜溜达达的下了二楼,柳元蓬瞧着有些面熟,可一时半会就想不起在那见过,瞥了眼舒砚和几个家丁,他们都摇摇头,柳元蓬便放了心。
舒砚见是个小厮,先尖着嗓子先问开了:“是你喊的?”
清平却不理他,扭着脸细细的看醉玉笑梅,瞧见笑梅脖上胡乱缠着圈白布,隐隐还有血丝往外渗,神色间却是从容镇静,身旁的醉玉却疼的小脸都扭曲了起来。清平上下细细打量几眼,却笑了起来,冲着醉玉道:“你可曾唱过《断堂》?”
醉玉一愣,点点头,有些怯怯的说:“唱……唱过……”
清平一拍手,突的眉开眼笑道:“是了是了,嬉戏自出天真,娇憨皆生风趣,不错不错。”
包括郗谨,所有人都听的一头雾水,醉玉不甚明白,却也知道在夸自己,薄薄的脸皮一红,头低的更低了。
舒砚向来被柳元蓬宠惯了,见这个小厮竟然对自己不理不睬,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上来就要撕清平的脸蛋,醉玉惊呼一声:“小心!”再想要一把推开清平,已经是晚了一步。
郗谨大惊之下一扭舒砚的胳膊,反剪到背后的时候,清平已经觉得左颊微微有些刺痛,反手一抹,手背上竟然染上了丝血迹。
郗谨出手如风的点了舒砚的穴道,使劲往地下一掼,抖着音就要摸清平的脸颊:“小……清平,你……”清平却眯着眼一低头避开来去,死盯着已经瘫地上的舒砚。
柳元蓬已经呆若木鸡的成了提线木偶,死死的看着清平,手渐渐不能控制的抖了起来,最后比抽风的七八十的老头还厉害。
“小……清平。”
――清平
世上叫柳元蓬的可能还有个三、四个,可能被人叫清平的,天下间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