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写生吧。把毕业时要的几张作品搞定,咱们就可以准备回家休息了。从上高中以来,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都没好好休息。大学都快毕业了,最后的一个寒假怎么也要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去采风……”宿舍中一只耐不住寂寞的生物发出了震耳的高嚎,“回家!回家”
正躺在床上假寐的许蛮无奈的撇撇嘴。四年前他们一起入校,分到了一个宿舍。男生嘛,几句话后就开始称兄道弟。再一细谈,发现两个人居然有缘到都是素描系的,这也就注定了这两个人今后的人生要缠绕在一起。四年的相处中,对彼此都是了解的很透彻。许蛮清楚,高翎说什么回家休息完全是鬼话。(许氏字典“鬼话:鬼都不信的话”)那只生物,大一入校时曾发誓:大学期间一定要找到他的“真命天女”,否则就不在道上混了。虽说从一开始他就没在道上混……不是不想混,而是没人带他混。许蛮就是道上的一个热血小青年,用他的话说就是“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俯视剖视,无论怎样看,高翎都是一副流氓猥琐像。这种人放身边做小弟……丢不起那人!”
许蛮想装没听到而蒙混过关,趁着阳光明媚的大白天好好睡一觉。其实,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已经好几天了,晚上一睡着就会做梦,而且几天来做的是同一个梦:一个白衣长发女子,赤着双足,在月圆之夜向天上飞去。风吹乱她的长发,吹动她的美衫,她飞的是那样安谧美妙。许蛮呆呆的看着她,想将视线从她身上移走,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因为,那女子实在是太惹眼了!就在许蛮傻傻的看着这美妙的一幕时,她停在半空中,慢慢的回头看向许蛮,脸上淡淡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阴森。即使是在道上号称“鬼见愁”的许蛮,也每每会被吓醒。抚平情绪,陷入深深的思考:这个女孩好眼熟,是谁?为什么要找上我?这……预示着什么?自己小时候曾听族里老人说过,当你梦到一些东西时,就意味着她已经找上你了,老家的人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请来巫师一类的人来除鬼。许蛮是唯物主义者,总是笑他们的迷信。然而,当自己遇到时,却也是心神不定,想找道士除魔。而每一次惊醒后,他都会在这没有结果的思考中,在六点钟叫醒闹铃声中再次睡去……
一想起来这些,许蛮的心中就充满了怨念。的确,他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因为……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就成功减肥了八点三斤,不仅如此,还三次骑车睡着撞人,四次骑车撞便道,五次走路撞电线杆,六次吃饭睡着弄一脸油,七次因睡觉上课迟到而扣学分。这两天他正纠结于要不要去教堂祈祷到寺庙许愿……
书桌前,没有得到回答的某只脸上浮起了一丝痞子样,蹑手蹑脚的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管北海道芥末,阴笑着走向许蛮……
就在许蛮惊喜于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时,却突然感觉到嘴里多出了一坨凉凉的、软软的……芥末!要猛然起身,可偏偏高翎不随人愿,不知何时趴了过来压住自己。只感到那一坨在慢慢的滑向喉咙,看到高翎脸上“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手脚并用的向高翎身上招呼。看到翎子被招呼得呲牙咧嘴也不敢松手的的表情时,不禁一阵欣慰,那一坨也随之滑入他的肺。正在仔细观察小蛮表情的翎子,看到蛮突然将眼睛瞪圆,连忙奸笑着从他身上跳下“土遁”。“高翎,你给老子去死!”留下泪流满面的某只在高嚎……
既起之,则去之。许蛮碎碎念的背着画板同高翎走在林茵路上。怨念的看着走在斜前方的翎子,心中早把他的十八代祖宗翻过来倒过去的“慰问”好几百遍了。平日中绝不放过任何揶揄许蛮机会的高翎,此刻却异常的平静,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终于,还是蛮沉不住气了,吼道:“喂,你到底要到哪里去啊?”高翎慢慢的侧过头,用他那有些泛红的眼睛盯着许蛮,幽幽一笑:“许蛮兄莫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便转过头继续默不作声的向前走。被他那有些反常的眼睛盯得有点发虚,心中有些惊叹,刚刚“逼迫”自己吃完芥末跑出去的翎子,从重新回到宿舍中就有些奇怪。一直一言不发,眼睛有些微红,嘴角的笑也不似翎往日或单纯或痞子样的感觉,总之,感觉就是怪怪的。阿蛮心中纳闷着,但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和他好友4年后有的直觉,什么也不能证明,只能低下头跟着走,也正因为此,他没有发现翎子脸上浮起的那一丝阴笑。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是一片白杨林,树前有一堆落叶。风吹过时,落叶的飞舞给整幅画面增添了一丝动感。“的确不错!”许蛮心中暗暗赞道。看向好友,翎子已经坐下来开始动笔了。蛮便也不再犹豫,坐在翎子斜后方一点的位置打开画板,身旁有几片落叶,随手捡起扔向身后的落叶堆。
秋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片乌云诡谲的笼罩了这片小树林。“好冷!”蛮打个冷颤。放下手中的笔,搓着手,顺便看向翎子的画板。翎今天的画风和以往不同,虽说都是素描,但今天的画比平日多着一丝细腻。就在蛮想要揶揄翎子画风越来越有女生气息时,一阵旋风刮向这里,卷起了地上的土与落叶。四周一片黑暗。蛮试图拉住高翎,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只能抱紧画板闭紧眼睛。旋风那鬼魅般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神经接近崩溃。好在大概三分钟后,风停了,乌云也飘走了。强打精神睁开眼,看到翎子晕倒在地上。看到好友和自己在一起,精神仿佛又回来了一些,让翎子坐着倚在树上,打算拿上画板把翎子背回宿舍。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余光发现了什么。站起身来看,一个白衣女子倒在地上。发现的一瞬间,蛮以为那女子和翎子一样晕过去而已,便要去叫醒她。然而此刻,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大脑:刚才,女子所在的地方,是……自己身后的……落叶堆!再细看那女子的容颜,正是自己几日来一直梦到的那个女子!
“啊!”接连的刺激使得许蛮的神经崩溃了,尖叫着扑向那个女子,准确的说,是刚才在落叶堆下的那个,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