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垂着头跳下车,无精打采的什么也没注意,近门前两旁忽然整齐地啪一声,才让我回过神来――门口已有人站岗了。
见我抬头盯着人家看,爷爷赶紧把我的脑袋压下来,拽了下我让我走快点。
宅子现在看上去整洁安静,应该已经打扫完毕,人手多速度就是快,只是隔一小段路就出现的站岗的士兵,让这个宅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家,这样住着不觉得难受么?不过陈仪应该早都习惯了吧。
恩?有饭香飘来?不是还等着我们采买回来才开伙的么?
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陈仪如何规划房间,反正我不想开口询问岗卫,爷爷看样子也不想招惹他们,我们爷俩干脆寻着这饭气浓处走去,果然一拐两拐,就看见大畅着的门,里面好大一张桌子,一屋子熟悉的身影在那儿忙乎。
是饭厅,原以为会先找到厨房的呢。
“哇~”一声脆稚的啼哭,听得我心里一抽,那声音似有些熟悉,就看着全屋子里的人忽然忙乱了起来,往同一个方向冲去。没等我跨进门槛,里面的安慰声已传了过来:“鸿儿乖~~不哭不哭!”。又听到嗫嗫的声音,却是个粗嗓子:“呀!都怪我!这,这……”
鸿儿?
我三步两步抢进门去,但见赖老二杵在那儿不知所措,小六蹲下不断软言安慰着的,不正是小小的鸿儿么?我的心情立刻变换,喜极地冲上前,打算如惯常那样将他抱起安抚。动作间好象碰到了什么,我也没去注意,只顾着俯下身去抱起鸿儿,一边轻轻晃着他,一边不断地亲他满是泪水被自己小手揉得通红的脸蛋。
鸿儿在这,真好。
旁边赖老二见大家都怒视着他,无措地耷拉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结巴:“我,我只是不小心,那个,屁股,屁股撞了他一下……”后面的话硬是被大家的怒气瞪得缩了回去。
“哎?这是?……”怎么了?我顺着小六的目光,才看见鸿儿的衣领上有一块深红的颜色,与他浅色的衫子格格不入。血迹?鸿儿受伤了?!我换了个方式抱他,凑近了一看那印子,就知道按那位置,还有些溅开的星点,该是从上方滴下去的,断不是鸿儿自己受的伤。但安全起见,我还是掀开他的衣领,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皮肤,包括头部,确定除了溅上去的血点外,鸿儿完好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血迹是哪来的呢?其实只要鸿儿没事,这个问题我也没打算深究,只是下意识的看看罢了,围拢在周围的大家这时候也分别看了看自己,而我,才发现自己抱着鸿儿的手臂内侧也残留着些血痕。印象里刚才冲过来时碰到了什么,只是没太注意,记得该是差不多的地方,可能是被利器划伤,那血迹恐怕是我的。只是此刻那血痕附近,我的手臂光滑细致,一点伤也没有。
虽然我现在的能力和同龄孩子无异,但我这身子的修复能力却还保留着,不论大小伤口,都能迅速愈合如初,也只有这点,才时不时提醒我魔兽森林里的那段奇遇,让我还抱着一定能变得更强大,终有一天能解救父皇母妃和炙他们的信心。
大家都没注意到我这,我赶紧抱好鸿儿,那血痕刚好靠内,借着这个姿势遮住了。
大家各自看了看,没什么发现,反正没事就好,见我和爷爷回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上前来接了我们采买回来的东西。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打算抱着鸿儿找个地方坐下,才一转身,又听到小六拔高了的声音。又怎么了?回头,见小六眼睛睁得老大,还是望向鸿儿的脖颈。
只见鸿儿的脖颈处一大块红斑,而且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扩散开来!
刚散开的人又跑了过来,刹那间满屋子就没了声息,大家目瞪口呆地盯着鸿儿皮肤上的红斑,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漫布开来。只在大家发愣的当儿,那红色已经蔓延到鸿儿的整个颈部,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呆掉了。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开始大声嚷嚷,大家才惊觉该做些什么,只是一时太过惊吓,竟然搞不清楚到底得做些什么,这一声大叫,便看到小五立刻转身,头一个扑出门去。
我忽然想起,刚才红斑初起的地方,好象就是溅到血点的地方?
那血是我的,鸿儿现在这种情况,莫非跟我有关系?可是也不对呀,以前我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时候,爷爷和兄长也都沾过我的血,没出现什么异常啊。
有人跑了出去,有人跑了进来。
是绣庄两姐妹,进来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眨眨眼的工夫,红斑已经扩散满鸿儿的脸,往下,敞开的领口也露着艳色。一看鸿儿这样,惊得不得了,二人忙伸过手来,欲把鸿儿接过去。怎知刚一触到鸿儿的身子,就见她们齐齐身子一震,下意识的缩了手:“好烫!”。
她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
抬眼却见两姐妹的眼睛充满了狐疑,她们又伸过手来,一碰又立刻缩回,然后用更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鸿儿此时胸口剧烈地起伏,好象呼吸不顺畅,我不便放下他,只得单手搂着,空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确实比平时热些:“怎么会这样?莫不是发烧了?”
看见两姐妹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六不解,也跟着探过手来,接着就“啊!”地叫了声,看样子反应慢了点,收回手时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指头!
这个样子,真的很烫?
可是我一直抱着鸿儿,却并未如她们那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情况看起来越来越严重,鸿儿的身子开始发抖,像喘不上气那样抽了几抽,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大家更加的慌乱,试图做点什么的手都在碰到鸿儿的身子后被烫得缩了回去,只得站着什么也做不了。好在鸿儿只是吐了几口,又渐渐地缓了下来,然后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和,眼皮也垂了下去,很快地沉沉睡去。
而此时他的周身,已经从头到脚,全被艳红色侵染了。
不知谁伸了手过来,递了条湿巾子,我拿了擦了擦鸿儿的嘴角,又帮他揩了把脸,鸿儿睡得熟,除了平稳的呼吸外动也不动,脸上没一丝痛苦的神色。要不是那皮肤的颜色让人看了害怕,真会以为已经没事了呢。
看着他红彤彤地睡在我怀里,我只能继续抱着他,我找了个地方轻轻地坐下,抬眼,满屋子的人依旧用一种不解的眼神在我和鸿儿身上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