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吴咎感觉到耳边一阵风响,他赶紧伸手就挡。库房里非常暗,吴咎刚一进来,还没适应,所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应付着对方偷袭。
吴咎左臂架开对方偷袭,但力量之大,超乎他想象,急忙后退一步,才化解了对方力道,可从上臂传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吴咎意识道自己碰到了高手,他不等对方再次出招,揉身而上,右手化拳为掌,顺着对方来势,猛得切向对方咽喉。
对方仿佛猜到吴咎有这一招,不慌不忙伸手擒拿他手腕。
几招过后,吴咎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尽管看不清对方是谁,不过已经辨认出对方出手招式,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始终只是招架,并不急于攻击自己,吴咎也不多想,双拳连续击出,趁对方抵挡时,猛得抬脚踢向对方档部,他这只是虚招趁着对方缩手回防,迅速一个直拳,对方匆忙之中,擒拿他手腕,吴咎曲肘架开他的手,顺势横扫,身体也向前急冲,猛击对方喉咙处。
对方见机很快,及时抽回右手护在脸前,挡住了吴咎肘击。吴咎变招更快,两手一把掳住对方脖颈往下按去,右膝盖早已提起,借着冲劲撞向对方头部。吴咎不知道对方是谁,生怕他出声报警,所以招招指向对方喉咙,务求击倒对方同时,不能让他呼喊不出来。
可谁知,吴咎两手使力,硬是没拉动对方,膝盖也顶到对方膝盖上,两下撞击,吴咎“啊”了一声,疼得叫了出来。
对方趁机崩开吴咎双手,反手一把就攥住吴咎胸前衣服,身子微侧,准备用背摔将吴咎摔出去。
吴咎赶紧用手按住对方臀部,只要对方臀部使不上力,就无法摔倒自己,怎耐他力气根本没对方大,部位是按对了,可根本阻挡不了对方用力。
吴咎感觉自己头上脚下飞了出去,库房里都是铁家伙,吴咎闭上眼,只求别摔在上面,否则自己不死也是个残废。
突然,对方一把抓住吴咎胸前衣服,将眼见摔出去的他,轻轻放在地上。
吴咎平躺在地上,还在莫名其妙时,对方哈哈笑出声了。
吴咎从笑声听出是邱五,立刻放下心来,爬起来就喊道。
“师傅,是你吗?”
“嘘,小点声。”
邱五伸手拽着吴咎走到库房后面一个小屋中,拉开电灯。这个小屋没有窗户,门上也挡着厚重布帘子,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丝毫光亮。
“你来干什么?”邱五低声问道,吴咎低着头一言不发。
“幸亏是我,换做别人,你这几下非要了对方性命不可,为何出手这么重?”
吴咎低着头,听到邱五语气逐渐严厉起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我,不是,…我要报仇。”说到报仇,吴咎满脸暴怒,高昂起头,愤声说道:“师傅,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怎么折磨我妈的,我要杀了他们。”
吴咎强忍着泪水,倔强抬着头,眼中所凝聚的仇恨更加浓重了。
邱五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一边,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琢磨着,你今晚要走,说不定,你会来这里偷枪。我从这里等你,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出,我不仅给你枪,我还会陪你一起去。”
“你爸妈都是文化人,他们遭受了这么多折磨和侮辱,还要坚强活下去,你说是为什么?”
吴咎被问住了,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爸妈都是在为你活着,他们宁可忍受世间所有苦难,就是为了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就能抗下来。你这么冲动,非但帮不了他们,一旦你死了,你爸妈还会活下去吗,他们还有勇气活下去吗,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继续活下去。那时,真正杀死你爸妈的凶手,不是那帮畜生,是你。”
吴咎脑子一片混乱,他想反驳对方,可找不出任何理由。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为你自己活着,而是为了你爸妈活下去,哪怕有一天,他们不在了,你也要坚强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迟早,你可以为他们平冤昭雪,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祭。”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知道孝顺首先就是不能让父母操心,难过。你现在好好活着,就是孝顺父母,他们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可…可我爸妈…都在受苦啊,我…我…”吴咎说不下去了,难以抑制的“呜呜”哭了出来。
“他们是在遭受痛苦,你不也一样吗,他们是痛在身上,你是痛在心里,你所经历的痛苦,不比他们少。可你要咬牙挺住,你是男子汉,是个爷们,就要抗着。”看着痛苦中吴咎,邱五眼角也开始湿润了。他伸手帮吴咎擦干眼泪。
“是男人,就不能哭,流血不流泪。退一万步,就是那帮人想害死你爸妈,你更要好好活着,他们知道你有身好本事,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就不敢把你父母怎么样。所以,你只要活下去,就是他们活下去的保证。早晚有一天,你们全家会团圆。”
…………
邱五用了一晚上时间,终于说服吴咎放弃报仇,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可什么地方才能躲过李刚这帮人魔爪呢,邱五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找到了蒋汉英。
邱五有一个战友,是生死弟兄,现在唐山市行署负责农村工作,只要想办法将吴咎混到下乡知青名单中,再将吴咎偷偷送到他朋友那里,随便找一个农村躲藏起来,就是李刚有天大本事也找不到。
蒋汉英一听也是非常赞同。于是两人分头行事,蒋汉英利用自己最后关系,帮吴咎办好了下乡知青证明。邱五也联系到这个战友,话还没说完,战友就答应下来,两人仔细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只要吴咎一到,立刻将他档案藏起来,除非对方挨个村子去查找,否则谁也不会知道吴咎就藏在唐山下面某个偏僻农村里。
一切都办妥后,吴咎离开北京日子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