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麦子快熟了,泛起了金黄色,只有麦秆上还带着点灰绿。轻风吹来,麦穗随风起伏着,如同波浪一样,向远处荡去。麦浪荡过之处惊出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叫着飞走了。
一群孩子提着小筐在挖野菜,大多是用来喂猪,也有喂鸭、喂鹅的。大凤也在其中。
红红比大凤大一岁,今年秋后就上二年级了,每天放学都来挖野菜,她问大凤:“你怎么还不上学?”
大凤按了按筐里的野菜,说道:“快了,可能还得秋天吧?”
一旁的小翠对红红说:“就是,秋天才上学,你忘了我们刚上学的时候,玉米棒子都快熟了。”
红红又说:“那么,大凤你去年怎么不上学,还得等今年?”
大凤想了想,然后说:“俺娘去年说我太小,等到八岁再去。”
小翠说:“我就是七岁上的育红班,八岁上的一年级,我九岁就上二年级了。你今年八岁,要是今年上育红班,九岁才能上一年级。”
大凤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筐里的野菜:“反正,俺娘说到了秋天就让我去。”
夜晚,柳香在堂屋的煤油灯下给孩子们纳鞋底,不时地直直腰,用左手在背上捶几下子,炕上传来一阵阵孩子们嬉闹的笑声。柳香的脑海里始终是闪烁着长庚的身影。为了鞋底耐磨她纳得很厚,往鞋底上穿针很费劲,当针头露出半截,用手拔不出时,便用牙咬着拔出来。突然间,她的左手拇指一阵刺痛,手指被扎了一下。她用牙咬了刺破的地方一下,看见渗出了豆粒大小的一个血珠。她想:难道是长庚……长庚想我了,他回来看我了……咳!瞎琢磨啥?长庚不会回来了。
“娘,你看小凤……,她把毛毛的扣子扯下来了!”大凤喊道。
柳香吆喝了一声:“都别闹了,快睡觉!听见没?”
小凤学着母亲的腔调:“别闹了,快睡觉,听见没?”
然后又是孩子们一阵哈哈的笑声。
柳香仍然在想着心事:别人家都是女人在种地,男人外出干零工,或做小买卖,日子都一天天的好起来。像自已这样一个女人靠种地养活三个孩子……唉!大凤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得上学,一定得让孩子上学,自已累点也要孩子上学。大凤上了学,家里的花销也就大了。小凤又不听话,小凤在家能看好毛毛吗?得想个法子赚点钱,补贴家用。要不……就给邻村的鞋垫厂加工鞋垫?这样晚上在家干,白天耽误不了干地里的活。听他们说,厂子发布料,加工一双鞋垫是二分钱。一晚上加工一百双的话,那就是两块钱,一个月是六十块钱,也行啊!不过一百双也不是小数目,相信自已能行的,不就是少睡点觉吗?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想的再好,没有缝纫机一切都白搭。哎呀,这咋办?卖猪!自己家的那头猪块二百斤了,卖了猪差不多就能买一台蜂蜜牌的缝纫机。对!就这么定了!
柳香有点累了,这时孩子们已经没有了动静,都睡着了。她吹灭了灯,悄悄的躺下了。
柳香躺下后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始终在想着买缝纫机的事:到时候让谁和自已去买呢?买了怎么弄回来呀?要不,就去叫上刘翠花和自己去买?刘翠花是干缝纫的好手,对缝纫机一定很懂。缝纫机得用马车拉回来,借谁的呢?老二家的?不行,王素芹肯定不同意。村长王富年的?也不行。大不了自已用小推车推回家,从乡上到家不就是二十几里路吗?不怕!想好了,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到地里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