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柳香,觉得很累,很困,全身肌肉与骨骼也都十分酸痛,好想睡上一觉。可是睡不着,王麻子那狰狞面孔始终在她面前晃动。她擦了一把流到耳朵的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到:这日子没法过了,再和王麻子生活下去,我们娘四个会被王麻子折磨死的。不!不能死,要好好的活着,要看着儿女们长大成人,一定得好好地活着。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这婚是非离不可了,同王麻子离了婚,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苦,但不生气,没人打骂。真是“女怕嫁错郎”,婚姻大事应当慎之又慎,后悔当时听了母亲的话。
“娘,吃饭吧。”这时大凤端着一碗稀饭,手里还拿着一块馒头走了进来。
柳香起了起身子,喘得厉害,她对大凤说:“娘不饿,你和弟弟、妹妹先吃吧。”
大凤没有动,眼泪汪汪地说:“娘,吃吧,吃吧。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饭了?呜呜……”大凤见母亲不吃饭急得哭了。
柳香伸出苍白的手,摸着大凤的脸说:“好孩子,娘不饿……不饿。听话,你们……先去吃吧,快去……听话,让娘在这歇会儿。”
大凤点点头,喊着小凤和毛毛出去了。
天快黑了,邻居们都点起了灯。“咣啷”一声,门被推开了,王麻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嘴里喷着刺鼻的酒气。孩子们一看王麻子回来了,吓得赶紧跑进屋里,来到母亲的炕前。
王麻子踉跄着脚步,往东头炕上瞧了瞧,一看没人,然后又一跌一撞地来到西头的炕前,身子依然摇晃,他伸手抓住了门框。他见柳香躺在炕上,挤了挤眼,又使劲地睁大了眼睛说:“装死呢?告诉你别拿装死吓唬我,我不怕你!装死、装病就不想给我做饭了是不?不行――!今晚上还得给我做饭。你还真想和我呕气?没门儿,赶紧起来做饭。别惹急了我,你要是惹急了我,我他妈的掐死你这贱骨头,连这仨王八羔子也一块掐死。”
躺在炕上的柳香没有看王麻子,目光平和地投在墙上,她很平静地说:“以后就别再想让我给你做饭了,我也不会再给你做了。我不想和你过了,没法过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哈哈哈哈……”王麻子仰起头发出一阵怪笑,“想离婚?把我王廷江当成啥人了?说跟我结婚就结婚,说跟我离婚就离婚,想得很美,做梦是吧?说你是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刚跟我结婚才多长时间呢,就想别的男人了是吧?离婚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把我王廷江杀了。你做不到,你也不敢,你也没这能耐。以后你再说‘离婚’这两个字,我先把你们娘几个弄死,你娘、你哥、你嫂子一个都别想活成,我灭了你们全家。我是啥人?你应该了解的,我说得出做得到。你要是和我离婚,我光棍一条,光杆司令,我怕谁?谁也不怕!大不了我一条性命,换你们这些狗命,我值得。我就不信,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我现在还是劝你,赶紧打消了离婚这念头,要不然……哼哼……将来吃亏的还是你!哪头重哪头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柳香依然心平气和地说:“王廷江,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真和你没法过了,我们必须离婚。”
王麻子的小眼珠子瞪得就要掉出来了,嘴角的几根老鼠胡子也都根根直竖着,他大声吼叫道:“好呀?你逼我?不过了是吧,是吧?你真想离婚,说呀?”
柳香闭着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麻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行!我就是不和你离,你自己一个人去离吧。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一个人离不了。哈哈哈哈,嘿嘿嘿嘿,没辙了吧?好好想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过吧,真和我离了,你们会后悔的。哼哼,离不了的。”王麻子说完后,有些得意地眯着眼冲着柳香撇了嘴,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一会儿听到院门的响声,王麻子不知又去谁家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