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泽从村木器厂下班回家,刚拐进村口,他看到王大嫂子和一群妇女们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李建泽走近问道:“王大嫂子又在广播啥呢?”
王大嫂子看了李建泽一眼,站起来说道:“大兄弟,法院没去找你调查情况?”
李建泽被王大嫂这么一问愣住了,他说:“啥情况?法院找我干啥?我又没犯法。”
王大嫂子着急地说道:“你真不知道呀?”
李建泽说:“到底啥事?越说我越糊涂了。”
王大嫂子说:“哎呀,其实也没啥事。你放心,不管你的事。看我一说到法院吓得你?是这么一回事,柳香要和王麻子离婚,闹到县法院去了,今上午法院来咱村里调查情况了。”
李建泽又问:“调查啥情况?”
“据那个什么院长说,是看他们是不是到了离婚的程度。”
“都调查谁了?”
“可多了。问了不下几十个人,一直调查到过午两点多。先问的王麻子,而后又问的村长王富年、支书王贵贤。后来又是什么刘长辛、长辛他娘、刘翠花、王永喜、刘春兴、王成志……连聋子刘四爷爷都问了,就是差没去问你们家了,就是去了你们家还不让你爹给赶出来。”
李建泽说:“噢,事情闹得可真不小呀!”
王大嫂子笑了笑,说:“最好笑的还是那狗顺子,他一见法院的人到他家去,吓得从后窗户跑了。哈哈,这是做贼心虚呀。”
李建泽问:“他们问你了吗?”
“问了,当然得问我了。咱村的事就属我知道的多,不来问我行吗?”王大嫂子自豪地说。
“那他们是咋说的?”
“咳!能咋说?他们问柳香的为人咋样?王麻子为人咋样?王麻子和柳香的婚姻情况什么的。”
“那你咋说的?”
“我呀,我说他们还是离了好。那王麻子简直就是三里屯的一个祸害,就该让他打光棍。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人家柳香心地好,咱不能说她的坏话,是吧?要不是王富年从中周旋,柳香也不会跳进王麻子的狼窝,是吧?”
一周后,县法院三楼的审判大厅。本案的审判长是院长牛振玉。在这种气氛的压抑下,坐在原告席上的柳香心里七上八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是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手心里都出汗了。她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理的汗,看了坐在被告席上的王麻子一眼。王麻子托着下巴,抬头望着天花板。下面旁听席上的人很多,有柳树成,柳老太太,王富年,王贵贤,还有三里屯的好多人。审判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审判长宣读判决书。
突然,审判长的法槌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然后审判长牛振玉一脸严肃地大声诵读着判决书:“本院――现在作出――以下判决,经法庭调解无效,判决原告柳香和被告王廷江离婚。至于原告所提出的财产问题,原告婚前的财产可从被告处取回,婚后两人的共有财产属于原告二分之一的,可从被告处取回。本判决书于即日生效……”
“啊――你这狗官――贪官!定是拿了柳香的好处……”王麻子站了起来,发疯般地指着院长牛振玉骂道。
牛振玉将法槌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敲,怒喝道:“被告――坐下!请不要喧闹!”
王麻子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骂道:“贪官!贪官――你这王八蛋,让老子打光棍!看老子不宰了你!老子跟你拼了……”王麻子犹如一条发疯的野狗,咆哮着冲向牛振玉。
旁听席上的王富年被王麻子这一闹,吓得全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他站起来,喊道:“廷江,你不要胡来!”
王麻子刚冲到院长牛振玉的桌前,就被两名法警按住了,然后又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牛振玉对王麻子大声喝道:“被告――你不服本案判决可以上诉!你扰乱法庭秩序,威胁法官,你要为你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知道吗?”
已被法警钳制住的王麻子,仍然用力摇晃着根本动不了的双臂,挣扎着说道:“呸!大不了老子一条命,我今天不怕你,有种你弄死我。要是让我活下来,倒霉的是你。”
牛振玉看了一眼王麻子,对法警说:“将他带下去。”
“是!”两名法警干净利落的答应着。
王麻子被法警押着向楼下走去,他边走边喊:“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富年一看,这下可不得了了,他赶紧跑到牛院长的跟前,轻声说:“牛院长,请您开恩哪!王廷江他是一时冲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牛院长白了王富年一眼:“你不说,我也要问你,你这三里屯的村长是咋当的?你不是说王廷江为人忠厚,老实本分,勤劳能干,仁义善良吗?这可是那天你亲口对我说的,你是在自欺欺人哪!”
王富年低着头,一声不吭。
牛振玉又宣布:“请原告随执行厅的同志去被告处取回自己的财物。闭庭――!”
柳香的心一下子踏实了,她站起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