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尚老师，尚老师。”一个声音摇醒了我，我似乎躺在泥地里。我刚刚怎么了？做了一个绵长的梦，还是？

“你好，你是？”

“尚迅文是你二哥吧？”眼前是一个穿着朴素但也全身被雨水浸透的中年妇女，戴着草帽，手里还握着小铲子。

我缓缓起身，点了点头。

“你晕倒在这里了。”中年妇女冲着我笑了笑。

石头，我的石头？我四下寻找。

好在，它安稳的躺在黄色的泥水里，绿绿的，很好辨认。

“喔，谢谢你喊醒我，我大概是不小心滑到了罢。”我尽量搪塞，“对了，希望不要把这事告诉我二哥，免得他在城里做事还要顾及这里的我。谢过了。”我不去图书馆了，应该回到小竹屋烧些水洗个澡了。

一路的思考，一路的回忆……

那么，这些不同的片段回忆，难道都是这块石头所拥有的记忆？我有些迫不及待想把这些情况告诉在清朝的那群人。

晚上一直伏案思考，若研究奇石奥秘的最终目的是想知道奇石的起始年代，想知道石头到底是什么年代的灵物，若下午看到的种种景象昭示的是奇石所经历过的所有年代，那么，奇石最初的记忆是从商朝开始的？所以，奇石也是有记忆的。那么，奇石为何在闪电的情况下……

天哪

眼前，是什么？

我分明看到一个末代乞丐脏兮兮的脸，闪着绿光，乞丐似乎也看到了我，一脸惊愕的表情，就差昏厥。

心中冒出一阵冷汗，瑟瑟地伸出手去感觉，可是突然什么也没有，眼前恢复了所有的景象。

所以，刚刚我所见，是幻觉？还是鬼神？

心里有了些害怕。

躺在竹席上，又突然想到在日本看过的那本关于空间的书，里面的论述是，这个世界有多个时空共同平行存在，或许是古今的共同存在，或许是中外的共同存在，大多部分时候各个时空的人都看不到感觉不到其他空间，只是正好到时空交叉和切换的时候，某个时空的人可以看到另一个时空的景象。

那么，我刚才是否也是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景象？

第二日早晨，昨日下午遇到的山中农妇提着一篮鸡蛋站在门前。

“尚老师，早啊。”农妇怀里还揣着一个东西。

“早啊，你叫什么来着？”

“叫我水莲好了，我就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穿过那片竹林就是了。”水莲约是个四十多岁与我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只是看起来比我显老而已。

“哦，那进来吧。”礼貌地邀请她进来，在桌上小心的倒了杯水给她。

四下的张望，用山里人没见过一些文化东西的眼光打量着我的屋子，然后流露出一脸的惊奇。

“尚老师果然是有学问的人。”看到我端着杯子望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接过了杯子，但还是四下的张望。

不管了，让她望吧。

我则盯着她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意识到我在盯着她怀里的东西后，水莲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是有目的的。

“啊，尚老师，我儿子说您是学这个，史学的，是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个东西，烦劳您看一下？不晓得能不能发到财。”

接过水莲手里的东西，把包在外面的粗布一层层的取开。

一只银灰色的精美瓦尊，瓦尊的表面都没有被损坏，连涂抹在上面的薄薄的薄釉都依稀可见。陶器的花纹很普通，只是一些波浪纹，摸过去，有凹凸的不平衡感。

对古董丝毫都没有研究，尤其这种坛坛罐罐。但是，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瓦尊，是商朝之物。

“水莲，请问，这个罐子是在哪儿找到的呢？”

“尚老师，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知道。您说，我的罐子能卖钱不？”水莲倒是一点也不像山野中的莽妇，她很婉转地拒绝了我的问题。

但我深切的肯定，水莲，必定知道罐子是哪里来的。

“是这样的，我认识文物局的朋友。但是，这样非法的没有来历的东西，你敢拿到市场上去卖，必然会被冠以倒卖文物之名，到时，可就要吃牢灾了。”对付山野之民，只需拿些牢狱啊罪啊什么的，他们自然就范。

“那……我还是不卖了，我……我走了。”水莲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连连道要走。

“你和你的家人私自盗墓？”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义凛然。

“没有！！没有！！！这只罐子是我昨天在挖笋的时候挖到的。”

“挖笋？在哪儿挖笋？”

“就您昨日昏倒的那片地方。下雨天土软，好挖，我就趁雨想挖点过冬，可是，却扒到了一个罐子，我儿子说这罐子看起来像古董，我就拿来问你了。”水莲委屈的说。

突然想起昨日在雨中梦一样的奇遇，那个埋石头的商朝贵妇和那些被丢入墓中的陶罐，还有那些后来的盗墓小贼……

可是，这是在江西。奇景中的墓是在江西么？再确切点，是在我居住的这片山上么？

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