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我追着他出了屋子。一直走，一直走。尽管那是一段不短的路，可是我却觉得用了几秒就到了。

他跪在断崖边，仰望苍天。

“神。你为何跟着我？”他的嗫嚅再次被我读懂，他对着我的方向叫我神。

我与他交流，用从我嘴巴里发出的，可是我自己都不懂的语言问他的来历。

“我是巫，卜官，侍奉王太甲。”

“你如何得到那块石头的？”

“湖边，还有一块刻有文字的兽皮。”他一直对着断崖处，不曾回头望我。

“为何寻死？”

“王发现了我的秘密。他想要石头。”

“什么秘密？”

“兽皮教了我如何预言和占卜。我不是巫族后裔，本不懂得巫术。只是因为此石，我遭王器重。”

“后来呢？”

“佞臣佘直知道了我的秘密，他派人偷走了兽皮。没了兽皮，我不懂得如何操纵玉石。也便不知如何占卜，只是略懂一些用简单的预言，可这些是无法满足王的要求的。加之，佘直一直想夺走玉石。我不得已携家眷出逃至此。”

原话我听着不懂且别扭，但那些语言到了我的脑子里确是这样的现世语言。

“佘直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王为了折磨我，还特意命人研发酷刑，惩罚我的谎言。我必死。”

我的潜意识里是想告诉他可以继续逃走的逃得更远些，可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却在告诉我，让他去死。

是因为，在另一个空间，墓都已经被掘。若我战胜了那股巨大的力量，历史也许会被改写。可是，这次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意念与那股力量的碰撞，我根本没法碰动那股力量的丝毫。

接下来，我亲眼见证了巫的自杀和婢奴们推房掘墓的过程，还有那幕曾经见过的他的夫人埋葬石头场面。

再接着。

黑夜，遗址，现世，煤油灯，兜里的石头，都在，这是现世。

身旁还有孔钟。

“你何以出现于此？”我焦急地问，因为这意味着奇石的奥秘他也知道了。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出现在我的幻境里的？

“早说过你的奇石非同寻常。是我劝林自詹留下你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所以，我跟踪了你。终于让我等到你带着奇石出现，说实话，这样的千古奇事，让我在即将入土的时候碰上，我死也无憾了。”孔钟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在月光下很亮，可比不上他眼里另一种色彩。我知道那是一种科学家对神秘的好奇，对未知的渴望。

“那你知道了些什么？”他已经与我穿梭了时代，没什么可以瞒住的了。

“时空变换关乎场。不是你身在北京，你就能穿梭至南昌的。奇石是钥匙，而非飞毯，所以，你能穿梭至此墓千年前的原址。”

“你相信时空穿梭？”

“不相信。人在哪个世界经过了十月怀胎，便是哪个世界的人。而穿梭的一切时空都只是意念上的穿梭而已。比如，我在刚才的商朝，我试过用力划破自己的手，却不曾感到疼痛也不曾出现伤口。”

说的的确有道理，我方才在商朝想动那块黄色的石头时，也是掠空的。可是，我该问孔钟，清朝的历史却十分的逼真像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一样么？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晓兰女士根本不必对我怀疑。实不相瞒，我患有精神分裂之症。正常的时候是个智力超群者，不正常的时候智力十分低下。想必上次你也见过我的症状。”

他确实很坦诚，他想用他的隐私来换取我的信任？看起来却不像，他若是觊觎奇石的坏人，没必要对我如此客气。

“对此石，我委实很着迷。我可以不碰它，但是请让我加入研究。若我们能研究出奇石的奥秘并充分发挥之力量，相信整个史学界、科学界都会轰动的。”

我开始陷入到一种无言的状态。我想不出什么方法拒绝他，世上有许多坏人，可我无法把眼前的孔钟看作一个坏人，我不想与他共同研究其实出于我的自私，我不希望与人分享奇石。可是，若靠我一个人，自然永远完不成这一研究。因为，首先，科学一关就过不了。

“您能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么？”

孔钟孩子般的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