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问灾不问福。”这句话罗海自己也觉得很有气势。
“客官贵庚?”
“三十有五。”
“客官今年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忧,当处处小心。”这句话实在难以入耳,罗裂登时翻脸,“臭道士,妖言惑众。”
罗海嘴角隐隐抽动几下,黑着脸付了卦金拉走了儿子。
“算命之言,好听便信,入不得耳便是妖言。世人若此,莫不在天命之中。”
“面如板鼓,其寿不过三十五。”罗冲叹息着,不知是为罗海天命将至还是什么。
三日后,郭军距离扬州只有不足百里。
罗海在军营中,点起一万五千名士卒,亲自披挂准备出城迎敌。他想得很清楚,若是野战能够占得优势,自然是最好,实在不行就退守扬州城。
“出发。”
“大人,罗海出城了。”
从探马处得知消息后,两人相视一笑,“罗海定是以扬州为后路,一战不胜便会退宿,所以我们要帮他一帮。”姬云秀的声音永远是这么阴沉,满是阴谋。
“传令,全军减速,拉开和郭军距离。”
“先让他喝点狗血,喝得饱了,撑了,脑子不清楚了……”
郭的东海军不过一万出头,且兼长时间行军,是为疲军。一切看起来尽在掌握。“什么,欧阳小儿想做什么?让老子当炮灰,想得美。”现在想避开罗海是不可能的,但纵横北海二十余年的悍匪对砍人从来没有退缩过。“弟兄们,欧阳小儿想阴我们,就让我们先吃了罗海,再回去找他们算账。”想秋后算账,找老子茬,谁怕谁。可惜他到现在还以为欧阳栎想报复他一把火烧了盐城。
前方的一处高地,郭站上去之后,便不再动,因为罗海已经近在眼前。
“兄弟们,杀光他们,杀进扬州。”对于这群亡命之徒,还有什么比掠夺更诱人。想到扬州城的繁华,看来姬云秀是对的,现在他们的眼睛就和一条条疯狗无异。
嚎叫着这群彻底癫狂的疯狗狠狠地扑向罗海的军队。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九个,这是一个普通的山贼。落草之前,他或许是个满身蛮力的庄稼汉,有可能是个码头苦工。现在,他正舔着干裂的嘴唇,砍翻一个又一个敌人,不,还有一个自己人。接着,他看见了罗海,“他的头一定很值钱。”于是他挥舞着砍刀,冲了上去,不得不承认罗海花枪耍的很好,枪刺钻挑之间,身边倒下数十人,可惜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场。必死,可杀也。也许罗海不认为自己有勇无谋,一味死拼。不过谁叫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呢?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郭全军正在士气最旺盛的时候,此消彼长,反观罗海这一边,虽然装备上扬州守军更胜一筹,奈何气势输了一半,罗海一人独木难支,只能郁闷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敌人越聚越多。
最终,郭成功地将对方截作两段,罗海发现无论自己刺死多少敌人,总有一个杀红眼的贼寇扑上前来。
一个人的气力终究是有限的,罗海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冲在最前面,可是此时后悔有什么用呢?他的枪越来越慢,应对七八人的合击,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最终还是没有挡住,被一刀砍在左腿上,罗海吃痛挑死那个沾着自己血液的士兵。随后,他的背上再中一刀,还未等他感觉到疼痛,第三刀,第四刀……
“客官今年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忧,当处处小心。”果然应验了吗。
罗海回头想再看看自己坐拥不久的扬州城,奈何这一刻,飞起的是他的头颅。
本以无心恋战的扬州军,见主将战死,纷纷转身向城中逃去。一路士卒相互践踏致死者,不可胜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