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_冰洁岛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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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2 / 2)

“那是很多年前。真别来,呆在干净整洁的环境吧。”

“我不要,在蛋糕店里看着街上奇形怪状的人,那也是一种不干净。”

走过一条窄巷子,赵渊带安纯乐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这房子破倒不至于,只是旧得厉害,水泥墙体有不少碎片被岁月剥落,窗户上的一根根铁棍绣得几乎变成红色,这哪里能防盗,力气稍大一点的恐怕用手就能掰开。楼梯倚在墙边,谁都可以上二楼。楼上有两间可以住的房间,一间的玻璃破了个角落,另一间玻璃里面贴满报纸。安纯乐想,他大概住在贴报纸那间。

“住这里还满清净的,那边那间没租出去,楼下也只租出去一间,是一对同居的青年男女,所以我选楼上。”他把蛋糕递给安纯乐,从口袋里掏钥匙开门。

“这几月呀,你居然种月季。”安纯乐看见阳台上被太阳照得仅有的一朵花耷着脑袋,爱抚了一下它。

“别打击人嘛,我第一次种花,而且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我知道过季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她,推开了门。

屋子大概十平方米,煤气灶和液化气罐放在窗边,床贴着墙壁,一张矮的折叠木桌和一把塑料凳子相伴,还有一个简易的拉链式的小衣柜,上面的图案是青草地和蓝天白云。另一面墙上有扇门,是卫生间。

“还有独立卫生间,不错嘛。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的时候用的是公共的,三家人一起用的,大概十多口人。而且我们三口人住的房间比这还小,大概只有五平方米,吃饭煮饭都在室外,其实除了睡觉换衣服以及洗澡,基本上都在室外。”

他听后笑了,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你现在一定很后怕,要是当年有个变态叔叔什么的---”

“我爸妈虽然总吵个没完,但他们不会让我一个人跑来跑去。”

当安纯乐进屋来坐在凳子上后,赵渊赶紧从之前安纯乐没看见的门后拿过来电风扇,插上插座后将电扇定住,对准她吹。接着他去刚才放电扇的旁边的柜子上开电视,是一个小得安纯乐完全不知道数的,画面还是弧形的,看着不太习惯。

“家当真齐全,看来你要在这长住,护林员的工作不要了?”安纯乐不知道他干嘛来这,他在家乡不是过得挺好的。

“放弃了我喜欢的工作是有点可惜,不过我找到了更喜欢的。”他过去坐在床边。

“什么?”坐在凳子上的安纯乐海拔明显比他低,以至于是望着他问的。

“改天告诉你。”

“你去让风扇摇起来吧,今天很热,现在这样你都吹不到。”

他笑了,说:“就是热才要对着你嘛,我没关系。”

既然他不动手,那安纯乐就亲自去。这风扇跟她的不是一个牌子的,他上看下看想弄明白哪里是可以摇头的开关。

除了蛋糕,他还有一口袋的巧克力豆要送给安纯乐,她看了重量,将近一斤,开始发愁怎么消灭这些。这时他打开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将袋子递给安纯乐。她还以为他突然变得爱吃甜食了呢,实际上只是因为那次安纯乐想跟他分享时他没拿,感觉始终是对不住她,所以这次除了一颗巧克力豆,他还要吃一小块蛋糕。虽然明知对自己来说是享受的东西对他却是忍受,安纯乐还是没阻止他吃,并且希望他吃多一点,甜食可是世上最美的食物。

每当心情不好,安纯乐会更爱甜,因为据说糖分能使人开心。不过对他来说好像不仅没效,作用还相反。他不仅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艰难,还谈起了他的父亲。他用小叉子叉了一点蛋糕放进嘴里,看着地面,说:“在去乌鲁木齐的火车上,我像以前一样在怨恨他。可是,看到他的遗体后,恨没了,很奇怪。他的身体像是放在冰箱里冻过后又拿出来漂白了似的,冰冷苍白,浑身都是伤,头已经不成形。我想,不管他都做过些什么,现在应该都算偿还了吧。在回来的车上,我脑子里想的尽是小时候的事:他带我去林子里玩,怕走崎岖的山路让我跌倒,就让我骑在他脖子上,我可以顺便摘几个树上的果子;放学回来他马上叫我去做作业,做完了就陪我玩,滚铁环他总是滚得比我久,我觉得不服的时候他就让着我;有时候连续好些天都没见到他,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买零食;他也从来不跟妈妈吵架,妈妈说家里没钱的时候他就安慰妈妈,说有他在;跟爷爷也没有任何矛盾,也不会让妈妈和爷爷有矛盾。”

看见他沉默了,安纯乐赶紧花了一块蛋糕拿着过去坐在床边递给他,想让他快点吃完手上盘子里残留的那点,她的一大块都进肚了,他本来就不多的一块居然还剩着。

吃完手上盘子里的,他看见了安纯乐递给他的,抬起头看着她,说:“我很高兴,妹妹的事和我爸的事都有你在我身边,使我可以沉着应对,不至于手足无措。只可惜,我十七岁那年你不在。”

上学这事安纯乐没得到任何成绩,原本现在应该收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她连初中都没上完。跟父母的关系也是差不多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原本让自己自豪的哲学,也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写的论文谁也不要。她感觉自己没什么事能做好,对于他所说的,她更是什么都没做,她实在不能明白对他来说她发挥了什么作用。

安纯乐埋着头在思考自己的问题时,他突然放下蛋糕过来抱住了她。当时她伸着双手,像极了投降,眼睛也在瞬间睁圆了,浑身像瘫痪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很快,她开始紧张起来,脑子里什么也没有,用力咬着下嘴唇,双手慢慢垂下来。在他松开她时,她不敢抬头看他,将头慢慢侧了过去,感觉脸是热的,用右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左脸,直发烫。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目视前方将手指弯曲着放在嘴上。既然他没有在看她,那她就继续看他。

突然,他转过来看她,安纯乐被吓得赶紧端正坐着看窗外,听他说:“呃……你要回去吗?”

“哦,好。”安纯乐有点迟钝的反应过来,点了几下头。

“那个……呃……我送你吧。”他站起身去收拾没吃完的蛋糕,打算让安纯乐带走。

一路上安纯乐都感到难堪,后悔同意他送,早知道她独自出来,没准儿还轻松些。两个人都沉默着,埋着头看路,用听脚步声来确定对方是否在身边。安纯乐趁机又用手背碰了脸,感觉没那么烫了,舒了一口气。

“呃……对不起,刚才。”他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她说。

听到他终于正视刚才的事,安纯乐感觉好受多了,抬起头看他,尴尬的笑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我只是---”

“没事啊。到市区了,我自己走吧,不用送了,谢谢。”

早前,安纯乐看到她的生日蛋糕时,突然感到一阵伤感,不想过这生日,想让所有人都忘记她的生日,她自己也要假装忘记。在她十六岁时,跟她同龄的辍学的少男少女们都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那个时侯她告诉自己还小,还未成年,以后再去工作。如今,她终于成年了,又拿什么做借口呢?说人的成长时间严格来说是二十年,所以二十岁到了再去?再当两年啃老族?时间对她来说是最不经花的,这几年她早已领教。她的父母们这些年没人只要出两千五就可以什么都不过问,这种日子再持续两年对他们来说也容易,谈不上负担。只是她自己,难道要一辈子都做个精神上的残疾人?她完全看不到未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没准儿半死不活。

走回家的路上,一回想起之前他抱她的感觉,安纯乐就把什么都忘了,她才没空去想未来,连晚饭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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