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遇到比不遇到好,有些人则不遇到比遇到更幸福。
我面对着班森,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亲爱的,你傻了?”狼突然勾上我的肩膀,将呆愣状态的我惊醒过来。
“没什么……”我为自己的失态而窘迫地别过脸,顺了口气,才敢重新看向金发碧眼的班森,这个男人与陈东河极其的相似的神态,成熟稳重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却不令人感到尴尬。“你好,我们是鬼神逮捕所的成员,我是领队,苦花……”
温和的班森保持着绅士的微笑,逐一向我们介绍身后的队员――除了身为白人的班森以外,最夺人注目的是他们队里唯一的女性,一位名为安吉拉的黑人女性。她短发,个头很高,估计超出了一米七五,即使身体不使力,我也能隐约看见她那壮硕的肌肉线条,军绿色的汗背心被她的身体撑得紧紧的,下身配了条质地偏硬的收腿运动裤,以及正宗的军靴,她左腰间别着把大口径手枪,右大腿根部绑着柄军刀;站在安吉拉身后,正与火灵相谈甚欢的另一名黑人,名叫李,咖啡色的他,体型跟安吉拉正好相反,身高一米七,留着一头夸张的辫子,身形纤细,白色短袖衬衫,宽松牛仔裤,同样配着军靴,将裤脚结结实实地绑在靴子里;班森的队伍里还有一位亚裔,是越南人山瑞,他独自站在角落,看起来并不友好,三七分的发型,深邃的双眼皮,麦色肌肤,过分高挺的鼻梁和偏棕色的薄唇,身材匀称,个子也不算矮;剩下两个男人,斯卡迪来自西班牙,红发大鼻,壮得跟头牛一样,奥尔来自意大利,俊小伙子,咋眼望去,还会误以为是某明星,棕发鹰勾鼻山羊胡,个头虽高,但瘦得像竹竿。
“愣在这里干什么?帮忙。”明媚的阳光下,火灵笑得一脸灿烂,她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帮着一旁早已忙碌开的男士们,搭建帐篷起来。
望着她的背影,引入眼帘的是一副油画般美妙的森林,高耸的树木,错综复杂的盘根,头顶是茂密的枝桠,将蔚蓝的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林间时不时地传来悦耳的鸣叫,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灌木里,一双双警觉的小眼睛闪动着,长满柔软鲜草的地面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我一手扶上巨大的树干,湿润粗糙的触感清晰地通过我的神经末梢直达大脑,“好美……”
“苦花,”班森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提着个沉重的硬塑壳箱子,放在我脚边,“你的飞行推进器。”
低头瞧了眼黑乎乎的箱子,脱下背上的墨雨,将它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蹲下身子,简单地道了声,“谢谢。”我打开黑箱子,将里面的大家伙搬出来――这玩意长得有点像超大号的望远镜,在同一个方向有两个圆圆的大如锅的喷气口,透过层层网格,里面的螺旋桨隐约可见……
“左右两边的翼片可以调动,”他示意我站起来,帮我把推进器背到身后,还做了三道固定,以确保飞行的时候,飞行器不会脱落。两个操作手柄从我身体两侧伸出来,他指了指手柄,“手柄拔出,气流便会从身下喷发,向左转就两个手柄同时向左推,右边亦然,向上飞便同时往上扳,减速或者降落,将手柄按下,落稳后,将手柄收回。”听完他的耐心讲解,我尝试地将两侧手柄同时拔出,顿时两股强劲的气流贴着我的双腿冲向地面,我的身体瞬间便被抬高了三十公分,凌空俯视班森,他抬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我忽然莫名地失笑,“你不像是干这行的。”
我试着将手柄略略向空旷的左边扳了点,没想,悬空的身体猛然直立翻滚起来,不出三秒我便晕头转向了,勉强使出力气,将手柄扳回原位,我只觉得胃里翻腾,飞行器带着我的身体骤然停止……
“你适应得很快。”立在原地的班森笑着说,似乎期待这场糗事已久。
我脚下是搭建帐篷到一半,被我的惊人表现所吸引的同伴,他们从惊讶转变成嘲笑,最后演变成捧腹大笑。
我缓缓地落到正在支帐篷的狼的身边,失去推力的大家伙突然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令我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又惹得一阵笑声,“算我倒霉。”嘟囔着,我也忍俊不禁起来,在狼的帮助下,我摆脱了这个沉重的负担,并走回原地,捡起墨雨背上,越过班森的同时,自嘲地说,“双脚落地比较踏实。”
十一个人,我们搭了红、绿、兰,三个帐篷,在这块森林间的小空地上,显得有点拥挤,我、火灵和安吉拉住绿色的帐篷,这间比其他两间都略小一些,我们队的三个男人和意大利人住红色那间,其余的住兰色帐篷,任务期间,由男人轮流站岗。
我们没多少时间去学习如何使用飞行推进器,班森留下了李,让他花半个小时,一定要将我们培训熟练,而他们队的其余人则迅速地在森林上空寻找起可疑线索来。
幸好,我们鬼神逮捕所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在狭窄的林间磕磕碰碰二十几分钟,便全数通过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美丽的森林被盖上了神秘危险的面纱,到处是吵杂的叫声,时高时低时尖锐时婉转,黑憧憧的树木之间,攀爬跳跃着各种小生物,宛如幽灵一般出现又消失……
在森林上空简单地转了圈回来的班森,坐在空地外围的熊熊篝火前,金色的火光打在他硬朗的脸上,显得过分严肃,他十指交叉着支撑在强壮的膝头,认真听取着越南人山瑞的报告……
“……我在东二十五度,距离三十公里处的溪水边,发现十多具动物死尸,肢体破碎,无啃食迹象,每具尸体上都留有一小束黑色毛发。根据巴方提供的资料,蚩尤体表分布着大量的毒性油脂……”
“排除捕食的可能。”班森站起身,打断山瑞的解说,低着头踱到三顶帐篷之间的一小块空地,跳动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打在绿色的帐篷上……
躺在帐篷里百无聊赖的火灵,无趣地偷听着山瑞冗长的汇报,时不时地朝靠在一旁的我打眼色,嘴里忍不住嘟囔,“真是个嗦的男人。蚩尤的杀戮不因食欲而生,而资料上也没有关于蚩尤肉食的记录,明显是强占地盘的举动……”
双脚交叠,抱着墨雨,我的目光停留在明亮的光源方向,脑袋里跳转着各种念头,根本无心听火灵。我一直很挂心藏在武器袋隔层里的黑水,虽然我不太想让队友们知道黑水的真相,但考虑到可能会派上用场,我还是硬着头皮将它偷带出来了。
得找个机会将黑水取出来。
“……明天到那个溪边埋伏,肯定能逮到它,”火灵快速分析完毕,偏头,却发现我心思游离,她轻轻踢了我两脚,“苦花,你瞒着我们什么?”
“啊?”我被火灵的敏锐惊得背后发凉,慌忙收回心思,却猛然发觉有人面对着我们的帐篷,原先明亮的火光一下子被挡去了大半,“安吉拉?”
“不,是我,班森。”人影晃动了一下,绕到我们帐篷的门前,我与火灵对望几秒,爬到门边,拉开拉链,班森的黑亮黑亮的军靴闯入我们的眼帘。
“可以一起商量吧?”他蹲下身来面对我,温和地微笑,语气里却是不可拒绝的气势。“我听见你们在讨论。”
“你偷听?”火灵爬起来,挤到我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彼此彼此。”他朝火灵伸出手,邀请她出去,“我们一起行动,就不要分你我,虽然大家的习惯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火灵犹豫了一下,越过他的手,爬出去,我也跟着钻出帐篷。
“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动。”毕竟,我们变异的秘密不能让他人发现,特别是眼前这个人。“天才怪癖多,勉强处在一起容易起矛盾。”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婉转地拒绝他的邀请。
“至少一起讨论方案……”他不甘心被拒绝,露出认真诚恳的眼神,企图博得回转的余地。
“低下的中国人懂什么?!随他们去。”站在我们身后的山瑞突然出声,令班森微皱眉头。
“山瑞!”他沉音低喝,难掩眼底的不悦,“不要将你的个人偏见掺杂到任务中来!”
“是!”被训的山瑞愤恨地瞪了我一眼,扭头钻进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