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看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要不,你不介意的话就在我家看,如何?”
“你找我什么事,快说。”
“我就是想打探一下,长江粮油....”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立即本能地警觉起来。
我推开门,让过路,直白地说:“你是不是怀疑他们在倒卖粮油?”
“你怎么知道?”她动作优雅地脱下风衣和手套,在猴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我一边按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一边坐下来说:“我刚刚和猴子推断出来的,他们公司背后一定隐藏了其他的交易,不然怎么可能建起两栋三百米高的商业大厦?”
“这件事牵连太广泛,我并非为了这个找上门去的。”她神秘一笑,“我只是针对陈皓天个人所为展开调查,至于他们幕后的生意,确实涉及到军方,而且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充分的条件和时机我们都不会去管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颗大毒瘤,你只能慢慢地拔,从整个关系链上最根基的部分开始?”
“嘘!”她伸出手指放到嘴唇边,我猜想她的意思是让我住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太年轻,这世上的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侦探,让我猜猜看――这么快你就知道了消息,按理说你是不会关注这些事情的,一定有其他人告诉你。”
我点点头,说:“猴子也知道,我有个朋友兼老同学在长江粮油上班,他过来找我们打探消息。”
“别相信任何人,这世上没人可靠。”她说,“我们看电视吧,今天忙活了一天,我还没机会坐下来看电视呢。”
“薇,我还一个问题,请让我问完。”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请问。”
“国庆大典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的意思是,今天阅兵式上的那些军事展出你恐怕耳熟能详了吧――”说着我的表情变得凝固起来,所有的目光都盯向她的眼睛,这个动作,这种目光,曾经改变了我的一生,也在我的脑海中无数次上演过,这便是雨雨那具有穿透力的目光,那种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足以抵抗周淳威严气势的目光。
薇的视线起先在我与电视机之间徘徊,当她正视我的眼睛而且发觉我正在盯着她时,她眨了一下眼,而后便怔住了。
我似乎忘记了周围的环境,街上嘈杂哦的背景音以及电视音箱发出的音乐都从耳中渐渐淡去,心思的焦点逐渐收拢,凝聚到对面薇的瞳孔里。我发现这一刻自己“看”到了那瞳孔里蕴含的东西――震惊,措手不及,兴奋,欢喜,委屈,孤独,倾诉,等等,一切都在一瞬间被大脑所理解,就像我完全成为了她,能想她所想一般。
过了至少有十秒之久,她眼睛又眨了一下,表情一直没有变,但眼里的情感却全然消散,回复成为以往的工作狂人。我知道自己刚刚感受到的感情是正确的,因为她眼眶里闪着光,泪花的光。
“老....”她咳了一声,努力用平和的声音对我说:“你....”她又望向猴子,猴子表情异常平静,望见薇复杂的目光投向自己,点了点头,又耸了一下肩,摊开双手――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我在一瞬间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她的第一句话,“老....”,是不是“老公....”――这不太可能,她是同性恋的,应该不可能有“老公”吧,难道是把我当成了雨雨?
我正意淫着,在短短的,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内,她猛地冲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老鼠。”“我――”我莫名其妙,她这一下打得很重,我脸上火辣辣的痛。
“你这老鼠一样的眼光,盯着人家看做什么?!”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靠,你不至于这样过分吧!”我愤怒地说。
“你以后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也不会再告诉你一些什么,我以为你真是什么侦探,没想到你从头到脚就是一色狼。”
“不讲就算了,别侮辱人好么?”我更加愤怒,“你这女人喜怒无常,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猴子见这般状况,赶紧两头劝说,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她气冲冲地甩着步子走了。
―――――――――――――――――――――――――――――――――――――
其实,我的愤怒在动摇。
我在她改口骂我的霎那间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在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肤之间,都隐含着一种痛――直到不久以后,我在濒死之际,风暴之眼的大门前,天启骑士缄默者启华的枪口之下回忆往事时,我才能彻底明白这种痛感:我一直最不关注的人,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在保护我,沉默地望着我踏上不归路,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终点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