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在大家中间掀起汹涌的暗潮，还没说完洛子岚就奔过来阻止他，而在同时，晓晓妈妈已经不客气地赏了晓晓爸爸那年轻漂亮的老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女人跳起来预备还手，但是被赶过来的人拉开了，于是她捂着脸极端委屈地大哭起来。

洛子岚抓住洛子麒的袖子：“别闹了！跟我回去！”

“拉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洛子麒厌恶地皱眉，“晓晓死的时候你还在开舞会呢。”

洛子岚的脸顿时惨白。

“闭嘴！”晓晓爸爸冲老婆吼一嗓子，然后疲惫地朝洛子麒挥挥手，“你继续说。”他以前的光彩突然都苍老了，看在洛子麒眼里只觉得猥琐。

“晓晓说她不想像她妈妈，因为她妈妈太让爸爸伤心了，她说她不能花心，还要好好学习，只要不让爸爸操心还能拿出好成绩来爸爸就高兴了，所以她成绩一直很好一直不交男朋友不早恋，可是她拿回家的试卷她爸爸老没时间看，所以她只能一张一张地存下来自己看。”

客厅里很安静。晓晓妈妈的脸也白了，晓晓爸爸垂下头闷声不响，过了会儿捂住脸抑制不住抽泣：“这个傻孩子……这个傻孩子……”

“我的话说完了，我答应晓晓要告诉你的。”洛子麒一本正经地鞠躬，然后昂头向门外走。

章箐急急地迎上来：“麒麒你听妈说，妈知道你是好孩子，知道你成绩好是为了让妈开心，妈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高兴着呢，妈是怕夸你太多你会骄傲。”

洛政殷切附和：“是啊是啊，你妈也是为你好啊。”

“因为我像我爸是吧。”洛子麒的话让面前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十分尴尬。

洛子麒又朝外走，章箐一把拉住他：“麒麒你去哪儿？”

“我饿了，想去吃麦当劳不行吗？”洛子麒一根根掰开妈妈颤抖的手指，若无其事地说，“我真饿了，你们不知道跟你们交流有多辛苦，十万里长征也就这样了。”然后丢下一屋子人不管不顾地在父母的手足无措中离去。

后来他是跟柳川越一起坐在麦当劳里的，他去医院问到了柳川越的手机号，他跟他说他要感谢他，所以柳川越就赴约了。柳川越没问洛子麒要感谢他什么，但是不拒绝洛子麒殷勤地端到他面前的那些汉堡、薯条和可乐，作为一个医生，他对这些垃圾食品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他吃得很爽快，还和洛子麒碰杯。

“你是个好人，”洛子麒拍着他的肩膀亲密地说，“你那天晚上表现得太好了，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柳川越笑：“就为了那几句话你就请一顿麦当劳，我赚了。”

“还有你对晓晓的怜悯，我看出来了，你觉得晓晓死得挺可惜。你做医生没多长时间吧？看吧，不出两年，你保证跟其它医生一样心狠手辣了。”

柳川越惊讶于洛子麒那么快就忘了亲密朋友死亡带来的痛苦，但他没表现出来：“说得这么世故，人小鬼大。”

“我说的是事实啊。有些事情的结局就摆在那儿了，那叫还没发生的事实，所以你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老想着去改变就会自讨苦吃，你说我说的对吧。”洛子麒煞有介事。

柳川越摇头：“那也不一定，还没结局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努力去争取总能有收获，就是有时候难点，要多付出点时间和耐心。”这次换柳川越拍洛子麒的肩，“已经有了结局的事情也一样，时间久了就淡了，总会过去的。”

“嗨，这就是代沟。”洛子麒笑得没心没肺的。

柳川越没说什么，举起可乐杯同洛子麒的碰了碰。

自从在麦当劳分手后，洛子麒就一直再没和柳川越见过面，直到柳川越因为柳轻云找上他，再然后把柳轻云接走，那个曾经年轻朝气的医生脸上显出了沉稳老练和某种隐藏着的孤傲。

抱着饼干桶窝在沙发里发呆的洛子麒想：这世界还真是他妈的小得令人郁闷，所以没有晓晓容身的地方。这样想完了，他又开始吃饼干，可惜用错了手，被何秀萍咬伤包扎得跟粽子似的手掌冒失地桶口，受到严重挤压和摩擦的伤口一下火辣辣地痛起来，他“嗷嗷”叫着，眼泪淌了满脸。

跟着柳川越回家的柳轻云居然有些局促，尤其是在妈妈林月莹笑逐颜开地为他们打开门的时候。“这次真是他们回来了！”她欢天喜地地扭头冲房间里喊，“老柳，可以开始做晚饭了。”

“哦哦，是吗？”爸爸柳毅匆匆从厨房里赶出来，一边系着围裙一边笑眯眯地冲他们点头，“回来就好，先坐着休息一会儿，等个二十几分钟就有饭吃了。”

“我来帮忙吧。”柳川越脱了外套开始卷袖子，立刻被林月莹拦住了。

“不用不用，我去帮忙，你陪着小云就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暗递眼色。

隔了许久没回来，柳轻云连撒娇都生疏了，但是父母开心的样子感染了她，声音里不觉就带上了婉转的腔调：“就吃饭啊？才四点多钟。”

林月莹笑得眯缝了眼：“没事没事，难得一家人整齐地聚在一起，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买了螃蟹、酱鸭，还要炖个冬瓜排骨汤，都是你爱吃的。”

柳毅由厨房里探出头来做补充：“还买了些饮料和啤酒，没事，慢慢吃，想吃多久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