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云哽咽。

林苒没看她：“你看你，好像很容易动感情的样子，我一直就奇怪，为什么你能轻易地对别人那么好怎么单单就不能对他好一点，甚至毕业后还接着赌气，连工作都不肯好好找，翻着花样换男朋友，我能感觉得出来，川越对你灰心了，他对你剩下的只有无奈。我想帮他，所以我接近你，其实那次我是故意要撞上你的，我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像川越说的那样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结果你很容易地就跟我混熟了，也很容易地当我是姐姐，然后我提议你跟我合伙开了服装店，其实我哪儿有钱开店呢，我的那部分钱都是川越出的，甚至服装店的装修、进货、定位，都是他拿的主意，那个店就好像是我和他开的一样，你就悠哉游哉地当着你的甩手掌柜。你配不上他，虽然没谁看得出你为什么配不上他。”

林苒抬手支住额头，沉痛地摇了又摇：“我知道是我自己傻，明知道只要你们打算结婚了我就得无条件离开，但我还是什么都不图地跟着他……你明明说过，要26岁才考虑结婚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多幸福两年呢？”她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翻出面巾纸按在眼睛上，一边胡乱地朝侍者招手，没等侍者过来就匆忙丢下几张钞票在桌面上，脚步不稳地奔出去。

找来的零钞放到柳轻云面前，侍者打量着她的神色没敢打搅她，她呆得很厉害，而且一直这样呆着。

候车室里响着嗡嗡的人声，低沉而嘈杂，即使买了最早一班离开的票也硬生生等了一天一夜。杨文畅和何秀萍都没有寻找话题来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闷，直到上了站台眼看着火车鸣叫着远远驶来何秀萍才冲杨文畅笑了笑，杨文畅也笑了笑。

“自己多注意点。”他说。

何秀萍点头：“安顿好了我会打电话回家的。”

“嗯。不好的话就回去。”

何秀萍摇头：“不会不好的。”她像来时那样将背包甩上肩头，转身上了火车。杨文畅看到她在车厢里走动，寻找自己的位置，他跟着，直到她坐下来隔着窗玻璃不断地对着他挥手，火车一颤之后缓缓启动，他看到何秀萍笑着的脸上忽然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他叹息一声，低下头。

出了火车站就是公交站台，杨文畅对着站牌研究了半天还是坐错了车，虽然到得了目的地，但是车要走江边绕圈，多出几倍的路程来，杨文畅是看路况不对，问了同车的人才搞清楚这些情况的。

随便吧，杨文畅带着些无奈看向窗外。他面孔消瘦，眼窝微微凹陷，嘴唇抿成严肃的一字，逐渐暖和起来的春天的午后，修建得十分漂亮的沿江路上所有欢腾着的喧闹着的景物都从他深沉的眼里波澜不惊地一一闪过，然后突然吓了一跳。

柳轻云失魂落魄的身影由车窗外闪过。

他跳起身朝车门冲去：“司机师傅！麻烦停下车！”

“还没到站呢，”司机不紧不慢地说，“总不能让我违规吧。”

“我有急事！真有急事！”

“等等吧，马上到了。”

车一到站，杨文畅第一个跳下来，朝着来时的方向边跑边张望，幸亏离得不远，也幸亏柳轻云走得很慢，看到她随时会撞上什么的样子，他一急就忘了她的名字：“哎，哎，你去哪儿？”

柳轻云没听见。

他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柳轻云转回身，空洞地笑笑：“咦？是你啊，这么巧。”

“是啊，我刚从火车站出来。”杨文畅尴尬地松开手，“你呢？”

“我啊……”柳轻云茫然地看看身边，“我逛街呢。”

“一个人？”

“嗯，一个人。”

杨文畅停了停，说：“这儿我还没来过呢，反正没事，跟你一起逛逛吧。”

柳轻云下意识地点头，紧接着又摇头：“我就是瞎逛。”

“瞎逛也是逛嘛。”杨文畅把自己的烦恼暂时抛开，笑得很温暖，他相信这样的笑容会对这时候的柳轻云有帮助。

柳轻云满怀期盼地问：“你没事了吧？”

“什么？”

“你和你未婚妻……没事了吧？”

“没事了。”

柳轻云喃喃：“那多好，等你回去了你们就可以结婚了。”她看着杨文畅的胸口发呆，眼神散开，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她没回去，去了其他地方。”说出这些话连杨文畅自己都觉得奇怪，在整件事情里，最有共同语言的应该是柳轻云和何秀萍吧，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他们两个同病相怜了，虽然看不出来他们的立场有什么相似点，也许是柳轻云一直以来的坦诚感染了他，还有她悔过的那份心情。

“啊……”柳轻云惊慌地看着他的脸，随即沮丧地垂下头，“……我想去江边坐坐……”

江风扑面，柳轻云朝着江水坐在坝顶上，头发乱成一团，很快又陷入那种茫然思索的状态，杨文畅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