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尽天下人，又有何妨？

一个人，到底需要怎样的实力，才配说出这样的话，又是需要怎样的心肠，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

甘洛知道这样的话很是逆天，但他心底，却隐隐约约对这句话有着那么一丝莫名的渴望！

“义父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让白城重获自由，而若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就在那件逆天法宝之上！”白无病继续说道。

“什么法宝？”甘洛也是充满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法宝，能有如此威力，竟将那神境白城生生的给剥离除了人间。

白无病直盯着义子那充满好奇的眼睛，沉声说道：“洪荒神宝――封天伏羲镜！”

封天伏羲镜，传说是由远古大神伏羲所铸的一面镜子，是用来驱逐鬼怪，守卫人间的宝物，正是因为这面镜子，才有了那所谓的人鬼殊途，才有了人间与冥界的分隔。而这样的天地遗宝，百年前，却被用在了白城身上。

甘洛惊诧的看着义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天地有万物，果然不是自己所能了解全的，像这封天伏羲镜，若不是义父告知，自己又如何能够得知呢？

“后来呢？”甘洛不禁问道。

“义父苦心孤诣上百年，终于，于十三年前，从那青城之上将此神宝抢了出来。”白无病平静的说道，但语气中却满是欣慰。

白无病说的很是平静，但甘洛却注意到了义父话中的一个字――抢！

这神镜竟是抢来的，如此宝物，如此青城，这么一抢，又岂是一个惨烈能说清的？

“义父神通，孩儿仰慕的紧！”甘洛由衷的赞道。

“哪来的神通，纯粹侥幸罢了，想当年，那其中若出一丝差错，义父就真的要变为白城天鬼了。”白无病说的倒很是苦涩，“不过神镜虽然得手，但义父却不知该如何使用，唉，莫说使用，便是那神镜之上的重重禁制，老夫至今也没有破解完全。”

听到这里，甘洛终于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义父为什么总是那么坐着，明白了义父这样的一代枭雄为什么甘愿做一个小小的杂事，而且一做就是十三年，这样的耐力，这样的忍性，也只有义父这样的人可以做到吧！

卧薪尝胆，很多人说的到，但做不到。

“老夫在那太平门内隐居一十三年，苦苦参悟着这天下至宝，终于，最近略有小成。”白无病感慨的说道。

“哦？那真是恭喜义父了。”甘洛也为义父感到高兴，毕竟，这是义父此生一大心愿。

“洛儿，你看外面天气如何？”白无病竟突然向甘洛问起了天气。

甘洛莫名其妙的看着义父，不知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但还是回道：“这天气，自然是极差的，也不知道老天爷犯了什么邪气，竟让这乌压压的黑云堆了近一个月。”

“这老天爷自然是犯了邪气，不过他倒也从来都是这么邪气的！”白无病似是对老天充满了怨恨，“不过，那天上的却不是云彩，而是怨灵之气！”

“怨灵之气？”甘洛诧道。

“镇压在这面神镜里的怨灵之气。”白无病伸手一晃，在他站着的地方，竟有一样东西破土而出，一样漆黑的东西，手掌大小，只见它隐隐闪耀着光芒，却是慢慢的移到了甘洛面前。

甘洛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它，立时感到一股气息几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过这气息却说不清是凌厉还是温和，也说不清是神圣还是邪恶，但若真要用一个词去形容它，只能说是遥远，遥远的气息，甘洛一阵恍惚，这难道，是洪荒的气息么？

甘洛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材质铸成的，只能看间它那光洁的表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这东西赫然是一面镜子，而镜子的背面则密密麻麻的刻着神秘古朴的符号，似是咒印一般，抚摸着这面神镜，甘洛声音微颤的向白无病问道：“洪荒神宝，封天伏羲镜？”

“洪荒神宝，封天伏羲镜！”白无病郑重的回答着义子，这是用他性命换来的神物，是拯救白城一族的唯一希望。

“义父，你如今已可以使用它了？”甘洛有些激动，不管义父究竟做过什么，他总是希望义父能得偿所愿的。

“谈不上使用，一个月前，义父打开了这镜子的一层禁制，倒也堪堪可以炼化它，不过却也将镜中的怨灵之气放了些许出来，”白无病有些遗憾的说道，“同时也惊动了青城之人，义父知道，他们是能感觉到这神镜的异动的。”

甘洛心里一惊，他隐约的想到了一些事情，而白无病看见义子面色突变，叹了口气说道：“洛儿，青城之人无不是一代人杰，他们迟早会查到太平门的，所以太平门咱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那太平山上的人却会把咱们父子俩的信息透漏出去，尤其是洛儿你的信息。”

“义父，您接着说下去。”甘洛实在不愿自己想下去。

白无病摇了摇头，说道：“洛儿，你本就智计过人，其实，你心里早已明白了，对么？”

甘洛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义父，最终还是缓缓说道：“义父，您把孩儿支出师门去寻那石碧，其实，就是为了方便您到时动手，是这样么？”

白无病点了点头，而甘洛却突然暴怒起来：“难道就没别的方法了么？非要把人杀个干净您才如愿么！”

“没有！”白无病也朝甘洛吼到，但随即泄下气来，反而有些哀伤的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只要有义父在，就算被青城找到，谅他们也不能把咱们父子俩怎么样。”

“那您还下此毒手！”甘洛质问道，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眼前的义父在这片刻间，竟似变的异常苍老。

“洛儿，义父总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吧。”白无病看向甘洛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慈爱，但又似乎还有一些不舍和无奈。

甘洛终于注意到了义父神色的变化，诧异的说道：“孩儿眼下虽然修为不济，但孩儿相信自己总可以慢慢变强的。”

“可是义父等不到那天了啊。”白无病哀道。

“恩？义父，您此话何意？”甘洛头脑有些糊涂。

“义父，已经，大限将至。”白无病说出了让甘洛震撼不已的话，但他心中确是非常不忍，自己这个义子在短短几天内，竟将世间的大喜大悲尝了个遍。

甘洛此时的感受当真如晴天霹雳轰然砸到头上，而这霹雳已砸了他不止一次，竟似生生的将他砸习惯了，他并没有如白无病想象中那样哀痛欲绝，也没有如从前般失魂落魄，甚至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乌黑的眼睛虽然暗淡，却不呆滞，甘洛此刻，竟只是那么默然的站着，站着。。。

时间过了很久，甘洛也终于抬起了头，竟“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但这笑声确是那么嘶哑，那么辛酸，

“义父，这人世间，竟真的是如此残忍。。。”

“孩子，这人世间，本就熬过一天是一天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对父子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坎坷与孤独竟是他们一生的主题！

一生坎坷恨苍天，半世孤独念伊人，如此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