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黑夜，c市开始飘起雪花。起初是细细的尖尖的，像是寒霜或者是碎碎的玻璃屑，不过没一会儿，那雪就蓬松起来，丰满柔软起来，绒绒的，一团一团的漫天飞舞。雪纷纷扬扬的覆盖着c市的街道，在城市各路街灯的衬托下，整个城市就像漂浮起来，像一个美丽的水晶球。

在东十四街的十字路口，小五张开双臂欢快地踩着刚落下的雪，仰起脸，尽情地享受着这美丽的雪。小五狡黠的眼睛被雾蒙蒙的空气迷离起来，在路灯的反射下，就像一只美丽的狐，在雪地跳舞的精灵。

就在这时，那伙黑衣人真的来了。

“阿峰，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弟兄一声，好让兄弟们给你接风啊。”不用看姜峰就知道那是老三。瞬间，背后的老三就堵在姜峰和小五的面前，脸上的疤熠熠发光。

姜峰过了一眼面前的那伙黑衣人，没个面善的。身上腰间的衣服也是鼓鼓囊囊，像是藏了家伙。

“肯定要回来，有你们这么多人盼着，我怎能舍得不回来！”姜峰略微侧身握了握小五正在出汗的手。

“你还以为你很牛逼啊，再这么跟三哥说话，我立马废了你！”老三后面一个黄发年轻人说，他说话间手已经伸到后腰，像要动粗。

“闭嘴，我跟峰哥说话，关你鸟事。我们混的时候你他妈还穿开裆裤呢！”老三瞥了眼身后的年轻人。“还有教过你多少次了，见了大哥们都要叫哥，真他妈没文化，没教养！”

“现在的崽都很牛啊！老三，看来你混的不错，在这里怕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呵呵，兄弟们照顾，混口饭吃。”老三抖了抖身上的雪，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阿峰，看在过去一起混的份上，我实在不想和你计较什么。可是……”老三抽了口烟，“你该知道我说什么！”

“知道什么啊，阿峰怎么你了！”小五在后面嘟囔起来。

“哎呀，这是嫂子吧。”老三斜了下小五。

“老三，不管她事情，一切有我来抗。”姜峰使劲握了下小五，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好，老二还在号子里，豪猪还有两年多才能出来。我一方面是被外面的兄弟们拖了一把，另一方面豪猪担了我很多的事，这样我才从班房出来。你看看，你说我们的帐该怎么算！”老三说话间已经青筋暴露。

姜峰眼中一阵茫然，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好吧，老三。既然这样，我是没什么钱孝敬大家的。现在就这身烂命，我让你三刀。但愿以后各走各的，怎么样？”姜峰眼中泛过一阵冷光。

老三在原地没动，只是仰天吐着烟圈，其他人也没吭声。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自己来！”话音刚落，姜峰利索地拉过刚才的那个黄毛小子。熟练地反卡着那小子的脖子，然后顺手就从他后腰里拨出一把匕首。那些黑衣人一看势头不对，刷刷全亮出砍刀。

“干什么，全都收起来！”老三暴喊。

姜峰推开那黄毛小子，便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左臂，接着又快速拨出插进自己的右腿。这时左胳膊的血才蚯蚓般顺着手流了下来。

那些黑衣人看到这些都面面相觑，老三的脸也渐渐凝重起来。

“姜峰，你神经病，你做什么啊！”寂静中小五喊了起来，说着就抢姜峰手中的刀子。

姜峰没有吭声，使劲用胳膊挡了一下小五，又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小腹。

“够了，姜峰！你真他妈像当年一样，真是个疯子！”老三吼了一句，“算了，这三刀太重了，我老三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当初你怎么会那样做！”

“好了，老三。不要问为什么了……”姜峰有点吃力，小五在后面扶着姜峰已经哭了起来。“我们以后见面还是朋友，但不是以前一样的朋友，过去的姜峰已经死了。还有我们过去的事情你知道。那些太重了，我承受不起。”姜峰虚弱地说完这些，就倒在地上，那时他脚下的雪已经全部化开，变成耀眼的红色。

街上开始起风了，吹走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姜峰起初还能听见小五的哭喊，渐渐地就什么都也听不见了。他只看见天空旋转起来，变黑又变亮。慢慢地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