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北方的冬天晚上来的早，c市也不例外。姜峰从胖姐麻辣烫店走出来已经傍晚，天已经黑了下来。晚上的东十四街，街上的店铺和街道的树上都挂满了各种彩灯，因此整条街显得流光溢彩。也是，春节快到了，到处都装饰的焕然一新，感受喜庆的气氛那是应该的。街上很冷，一阵风过，姜峰披上了被弄脏的羽绒服，搂紧了自己发冷的身体。姜峰摸了下脸，脸火辣辣的疼，然后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除了背部发疼以外其他部件还好。
走到大街上，姜峰并没有因为今天倒霉的打架而感到难过，相反他觉得很高兴，很舒坦，他有种还想打架的冲动。想到这里，姜峰感觉自己疯了，他拍了拍脑袋，脑袋格外清醒，精神十分亢奋，“我操，我真是疯了！”
没走多远，只听见后面一阵嘈杂。一个白胡子老乞丐拖着一蛇皮袋破烂在街上咣咣当当的走，后面跟着几个贪黑玩耍不回家的小屁孩，那些小屁孩边走还边高兴的跳着，骑马般有秩序的排着队，跟着老乞丐很有节奏的走着。老乞丐偶尔回头扮个鬼脸吓唬这群孩子，孩子更乐了。这个滑稽的队伍顿时让姜峰笑了起来，他忽然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那老乞丐没走多远，就停在东十四街中段城隍庙左侧的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摆满了各种废纸废衣，还有其他各种破烂。不知道老乞丐从那堆破烂拿出个什么东西，那东西黑乎乎的，一下子就把那些跟在自己后面的孩子吓跑了。老乞丐哈哈大笑，姜峰在离老乞丐不远的路灯下也大笑起来。一阵冷风吹过，姜峰有一种想和老乞丐攀谈的冲动。
“姜峰！在这干吗呢！”李青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见姜峰鼻青脸肿的样子，吃惊地问，“兄弟，从下水道爬出来的啊！”李青然左看右看，知道姜峰肯定和人打架了，“谁干的，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呵呵，没事情，吃麻辣烫的时候碰到几个小混混！干了一仗，真他妈的爽。”姜峰的眼睛神采奕奕。
“你没发烧吧？打架哪有爽的！没把你打坏吧！”
“没事情，身上还有没有钱！”
“干吗？”李青然很迷惑。
“赶快拿来，拿几块给那老乞丐！”
“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的，给他干吗！”
“哎呀，帮个忙了！看那人老的可怜，做个好事不可以哇！”
“好好，拿我的钱去送人情！真有你的，这没零钱，给他一张十块的吧！”
姜峰接过钱向那老乞丐走去，李青然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姜峰，他想看看姜峰到底想做什么。姜峰走到老乞丐的那堆破烂前，在那里转了几圈，就蹲在旁边的一个台阶上。
“大爷，给你张十块票子，快过年了，买瓶好的烧酒暖暖身子！”
“哪里来的小伙子，心贼善啊！”老乞丐乐呵呵地走了过来，接过钱，先是把那十块钱放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票新鲜啊，还有一股香水味。行，我先替你们保管了，就当替你们破财免灾！”
姜峰和李青然顿时愣在原地，相视无语，半天不明白老乞丐什么意思。
“好了，无功不受禄！大过年的，图个好兆头。你们两个小崽过来，我给你们看看手相，算个卦，以后或许能消个灾，免个难的！”
老乞丐一番话让姜峰二人更是惊讶，但两人却乖乖地靠在了老乞丐身边。老乞丐先拿起李青然的手，在明亮的路灯下左左右右的细看一遍，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便兀自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这手真是巧！”老乞丐又摸了摸李青然的胳膊，“骨骼奇异啊，不做贼可惜了！”
听那老头一说，李青然感到恐慌，心里嘀咕着真他妈那么神，知道我是贼？李青然望了望姜峰，姜峰和他一个表情，难以置信。
“老爷子我送你一句话，老天爷给你的东西虽好，但不能长久，遇事该出手出手，该收手就收手，万事向善，遇火则休。”老乞丐自言自语，仿佛像是给自己说话。
接着那老乞丐又捏过姜峰的手，姜峰感觉那双老手劲力颇大，自己的手一下就被捏了过去，本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恩，少年多灾多难，中年几多风霜，晚年若保平安，须有贵人相助啊！”老乞丐哈哈大笑，又摸摸姜峰的后脑和脖子，“弱时为盗，强时为匪，风云突起，千变万化！”随后拍了拍姜峰的肩膀，“年轻人，好自为之啊！”
这话姜峰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与李青然面面相觑，“什么意思啊！”
老乞丐望着这两个毛头小子，“坏事不可破，好事需多磨，以后你们就明白了！”说完，那老乞丐提着他那咣当咣当的蛇皮袋，唱着姜峰他们听不懂的曲子离开了。
“搞什么啊！”
“真是的，本想给个钱就算的，怎么留了这么一通话！”
姜峰和李青然看着那老乞丐的背影感觉很是郁闷，像被开了个玩笑。
“那老家伙的话还真准，和以前我投靠黑马时黑马说的话差不多。但是他怎么知道我是做偷的！”
“切，我才不信呢，那家伙估计看见你偷东西，所以这么说的。给我说的那些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怪里怪气的，不管了，走了！”
“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这里离我家近。先去我家了。”
“不怕你爸揍你了？”
“怕什么怕！不就一顿揍么，又不是没被揍过！”
说完，姜峰和李青然就离开了，一路上，姜峰说起下午在胖姐麻辣店的事情，又详细描述了下那两个人的特征。
“有没有见过这样两个人啊？”
“没有，那两小子肯定不是在这里混的，估计偶尔来擦个毛，露个脸！”李青然拿出一包烟，递给姜峰，“先抽烟，这两天我们没事情就在这守着，要是碰见这两个家伙，我帮你出气！”
姜峰燃了只烟，“你？呵呵！算了，明天我们去看下强子，估计那伤该好了！”
“哎，好！”
“青然，教我偷钱吧！进来感觉老是没钱用，家里没得给，老跟你借也不是一回事！再说，我们现在这小身板，不能打不能卖苦力！只能先走这条路子了！”
“不是吧，你还劝我少偷呢！怎么现在你也动这坏念头了！”李青然吃了一惊，随后又笑起姜峰来。
姜峰指指脸上的伤，“每天被人打，这有时破了相得有个医药费吧，在别人的场子打架，要赔偿吧！”说完，姜峰就呵呵自嘲起来，“不过没事情，过些天等老子强了的话，我要把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的全部宰了！”姜峰狠命抽了一口烟，把剩余的烟屁股仍在地上，使劲地踩了几脚。
李青然看着面前的姜峰，后背感觉有点发凉，特别是姜峰的眼神，怎么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纯净透明，而是透着一种超乎同龄人的凌厉和狠劲，让人发寒。
瞬间，姜峰声音温和了下来，拍了拍李青然的肩膀，“好哥们，教我偷钱，好不好！”这时李青然才从刚才发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切，没问题，不过事先可说好！被抓住了可不许说是我教你的啊！”
姜峰哈哈大笑，捶了李青然一下，李青然摸了摸胸口，大喊一声我操，就和姜峰在东十四街上追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