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到楼下小区理发店理发,完事后买了一条烟,夹在胳膊下进电梯。电梯只有我一个人,正要阖上的当儿,外面伸进一只手来,生生把电梯门撑开了。
老实说,这只手非常好看,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手,自从看到这只手,我都想把自己的手剁了喂狗,或者永远缩在袖子里不出来。可是,我却被吓了一跳,因为站的地方离电梯门很近,胸口被这只手的指甲戳了一下。
电梯门被撑开了,走进一位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女人。她的皮肤很白,跟精制食盐似的,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我感觉她在审视我,甚至带着挑衅的性质。
电梯在上升。我故意揉了揉胸口,想提醒她刚才手指戳到我了,最好赔个礼道个歉啥的。然而,她却转过头去,对着电梯里大镜子拢了拢头发。
我很不爽地干咳了两声,她仍然毫无反应,这回不拢头发了,只是把身子微微扭了扭。真是臭美,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婷婷玉立摇曳多姿啊,我在心里嘟囔着,同时出了电梯,到了。
打开防盗门,再打开里面那道木门,把烟扔在对面的沙发上,正要用脚把门勾上,那门却被恶狠狠地推开了。
扭头一看,正是那戴墨镜的女人。她站在门外,一只手压在门上,一只手拎着乳白色的坤包,颇有邦女郎的派头。
我心里不禁死水微澜了一下。难道是中情局派来的杀手?可我平时只是搜集一些美国大片来看,没搜集过三级片,也没搜集过什么情报啊。其实情报长啥样我都不明白。
还没反应过来,那“邦女郎”倒是轻启朱唇先说话了:你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难道不知道让客人站在门外是很不礼貌的吗?
我喃喃地说,那,就进来吧,哦,请进。
邦女郎“切”了一声,旁若无人地走进我的房内。只见她把坤包往茶几上一放,一屁股塌在沙发上,然后“嗖”地一声拉开拉链――当然,是坤包的拉链。不过这已经让我毛骨悚然了,于是探头向她包里张了一眼,看看有没有窃听器或消音器手枪之类的东西。
却见她掏出一包紫罗兰女士烟,很熟练地弹出一枝,噙在嘴上,然后向我借火。没奈何,我只得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只见她喷出一缕青烟,漫不经心地道了声谢。
我还没来得及客气,却听她问:你是潜伏的逃犯吗,为什么刚才给我点烟的时候手有点颤?
我靠,就算我是逃犯,难道你他妈是警察?哪有吸烟的女警察,至少我没见过。我平生所见的警察,都挺英姿飒爽作风硬朗的。这些话我没说出来,只是撕开那条烟,让屋里的烟鬼由一个变成两个。
当然我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只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已经快是奔三处理器的人了,我已多少学会了点从容的皮毛,虽然心里有点惴惴,但绝对不能流露出来,否则她万一是追查案子的便衣,那我如果慌里慌张,很难保证不引爆新的冤案错案。那时候,我孤家寡人,父母又远在千里之外,谁来为我沉冤昭雪?
邦女郎昂着头到处看了看,然后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看了半天,说了句让我很奇怪的话:你这人很小气,屋里这么暗,怎么连盏灯都舍不得打开,何况这灯还是节能的。
我望了下外面,阳光很鲜艳,再扫了下屋内,也非常清晰,我甚至都看到了地板上前几天我剪下来的脚趾甲。然后我再看看她,终于明白了,我说:如果你把墨镜摘下来,光线可能会乐观一些。
邦女郎似乎不无同情地说:我长了双桃花眼,我怕直接把你电死,那样我就失去一位合租者了。
哦,你丫是来租房的,那你装什么蛋啊。明白了这一点,我不禁把胸膛挺了挺,先把房租说了一下,就很严肃地问她是干什么的。丫挺虽然看起来挺舍得掏房租,但如果是三陪小姐,那就得二话不说打回去。
邦女郎(现在似乎叫穿邦女郎比较合适)先用细长的手指嘘了一声,然后走过来附在我耳畔说:我可以告诉你职业,但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只听她继续说:我是人民警察,因为你对面楼里潜伏着几名贩毒嫌疑人,据说是从金三角过来的,因此上级特地命令我来蹲坑的――知道蹲坑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在暗中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伺机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