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怔了两秒钟,随即转过身很严肃地说:根据上级安排,我有新的任务,需要打入毒枭的合法企业……这话我本来不该说的,但瞧你舌头也不长,应该不会到处乱嚼,总之听过就拉倒,可别记在心上。
她出门以后,我特意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伸出了舌头,沿嘴唇左右转了一圈,心里直嘀咕:丫挺是胡咧咧还是眼光毒,我舌头真的不够长吗?
自从知道我不用上班后,桃花不会大早上来敲门了,但又出现了新的麻烦。也许生活就是这样:麻烦甲翘辫子了,麻烦乙又投胎来了,麻烦丙低眉顺眼了,麻烦丁又趾高气扬了。不管怎样,就是此消彼长,永无宁日。
燕姿走后,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又降低到了从前的光棍水平。我这人有时很勤快,但更多时候是懒,而且不是一般的懒,是懒得出奇。我有好几个烟灰缸,客厅、卧室、卫生间都备着,但我常常忘了去倒,烟头经常满得溢了出来。不过,我始终认为能将一截烟头插进超负荷的烟缸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不管它是否没多久就会一头栽到缸外。
桃花入住后,马上把茶几和卫生间里的俩烟缸收走了,理由是破坏公共环境。她还危言耸听地警告我:拉屎的时候抽一支烟相当于平时的六支,因此最好别抽。其实我知道丫没这么好心,无非是受不了卫生间绕梁三日的烟味罢了。
这还可以忍受,但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客厅的活动机会也越来越少了。以前,我喜欢在客厅里换鞋袜,顺便把臭袜子把沙发底里塞;还喜欢歪在沙发上剪脚趾甲,看剪掉的趾甲像少年一样自由的飞,欣赏它们跌倒在地板上的呻吟。
但自从桃花有一次用衣架捂着鼻子从沙发底下勾出数双袜子,对我声色俱厉地批评教育后,我再也不敢胡乱塞袜子了;还有一次,我在客厅剪趾甲的时候,恰恰她开门进来,一块硕大的趾甲撞到她胸口上,把她惹急了,又是一顿臭骂,因此也不敢在客厅剪趾甲。
既然不能抽烟、换袜子、剪趾甲,我除了去卫生间经过客厅稍事停留外,基本上把这地盘给荒废了。让人痛心疾首的是,这地盘不久以后被桃花大模大样地霸占了。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在客厅里转呼啦圈。看她扭着腰那得得瑟瑟的样子,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义愤填膺地谴责一番,鹊巢鸠占啊这是。但她每次发现我注意她时,都会笑着问:厉害吧我,你还不赶紧夸夸。一下子就整得我欲语还休,灰溜溜走开了。
最过分的事情是桃花不准我穿着背心在她面前招摇过市,其中的原因跟一次不大不小的尴尬有关。
那天夜里,我在小区附近吃露天烧烤,回来一直闹肚子。过了半夜十二点以后,才稍感舒服。正迷迷糊糊要睡去,肚中又是一阵绞痛,这下子变生肘腋,我来不及套上四角裤衩,穿着内裤就往卫生间跑。等我长叹一口气出来,刚拐到客厅的时候,桃花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泄出来的灯光直接打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前面,但显然无济于事了,只听桃花尖叫一声,然后是三个字:臭流氓!随即砰地又关上房门。
回到床上,我惴惴然地睡着了,希望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并且没人找我麻烦。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桃花就拍开了我的房门,叉着腰问我:你昨晚上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穿着内裤神出鬼没?是不是耍流氓?
我心想:这可不是恶人先告状吗,真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有点着急地说:昨晚明明是我先比你出来的,你怎么……
桃花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话:甭废话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出现在自己狗窝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穿背心、内裤等奇装异服――我这可是为你好,因为我这人定力很差,我害怕自己一不留神把你丫给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