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旭旭几乎是同时撞在了洞穴的墙壁上。我感觉到全身巨痛,但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脑浆涂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洞穴的墙壁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天然洞穴,我当时只知道我的身体呈直线型往下坠落,和我一起往下掉的还有那怪物,看来是被我和卜旭旭往下坠落的惯力拉下来了。
在我往下坠落的时候,我听到卜天别爷爷大声叫道:“旭儿,俊儿,你们怎么样了。”
我虽然很想回答卜天别爷爷,但人在空中,却是身不由己。
我以为我和卜旭旭,还有那个怪物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却没想到我们着落的地方会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掉到水里后,我很快就想到了卜旭旭,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没事。
“董事长,董事长,民营企业家,你没事吧。”我叫了数声,也不见卜旭旭回答。心想他可能没我这么好的运气,八成落地的地方是岩石地面,说不定这会已经脑桨涂地了。
想到卜旭旭可能已经死了,我不禁哭了起来,我俩平时虽然相互讥讽,却从来不骂对方。但我这时伤心,便骂了出口:“旭旭啊,你个狗日的,你怎么就摔死了呢,你让我怎么向卜爷爷交待啊。”
我正哭得伤心,却听见旁边有人说:“解放军同志,你别哭了,好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原来我还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是否真实,现在看来我的怀疑是毫无道理的,为此我郑重的向你道歉。”
原来卜旭旭也和我一样落在了水里,我见他没事,不禁高兴起来,道:“你的命真长啊,我就想不通了,像你这种坑蒙拐骗的人怎么会这么长寿呢。”
“解放军同志,别开玩笑了,我们先爬上去再说,这水真冷。”
我和卜旭旭爬上岸,环视四周,却见我们头顶到处都是幽绿色的火焰。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个不见边际的洞穴里竟然悬吊着无数棺材。
“解......解放军同志,那......那是不是鬼火啊?”离开卜天别爷爷,卜旭旭就特别怕鬼,他战战兢兢地问我。
“别瞎说,那是磷火,人死后都会发生那种情况,是一种自然现象。”
卜旭旭听到闪着幽绿色的火焰不是鬼火,大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是鬼呢,原来不是,不是就好,他娘的我就辈子就怕鬼,别的什么都不怕。”
我却没有卜旭旭那样乐观,因为我看见我们上方,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只一动不动的瞪着我们。
“解放军同志,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在看我们呢!”卜旭旭也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
“眼睛。”我说。
“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啊?”卜旭旭又问。
“只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脑袋,没有身躯。”
“那肯定是鬼,这如何是好,我爷爷又不在,他要是在,他准能制服这鬼。”卜旭旭说。
我虽然很想故作镇定,但我还是没有做到。我想任何一个人身处黑暗的洞穴中,发现被一双眼睛在一动不动的瞪着,是很难做到面不改色,镇定自如的。
在极度的不安与恐惧中,我突然听到有唏唏嗦嗦的声音在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没有等到我说话,就听到卜旭旭说:“解放军同志,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啊?”
“能想什么办法啊,我们现在手无寸铁。”
我们的柴刀在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
“我这里还有两把菜刀。”卜旭旭说着拿出两把菜刀,我们一人一把。
手里有了武器,我的胆子又稍微大了一点,“你从那里弄来的菜刀?”
“来的时候,想起山里人好骗,就带了两把菜刀,想唬弄唬弄他们,也好赚点工钱。想不到歪打正着,派上了用场。”
这时候那唏唏嗦嗦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轻声对卜旭旭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乱中取胜。”
卜旭旭点了点头,也轻声说:“对,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拼了。”
主意已定,我和卜旭旭不再犹豫,我俩突然以猛虎扑食般的姿势猛扑了过去。我就感觉到我扑倒了一个怪物,当下也不多想,便举刀要砍,却不料被我扑倒的那个怪物突然说:“卜爷爷,快来救命。”
我仔细一听,却是肖长久寨主的声音。幸亏他叫的及时,要不然,我这一刀下去,不死也够他受的。
我刚要开口问话,却听见卜旭旭在一边说,:“爷爷,你怎么不出声啊,幸亏你孙子我收手快,要不然我就要成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了。”
原来我和卜旭旭各自朝不同的方向扑去,我扑倒了肖寨主,而卜旭旭却扑倒了卜天别爷爷。
“你小子办事怎么这么毛毛燥燥,也不弄清楚就胡乱动手。”卜天别爷爷说。
这时候肖长久打开了手电,他照了照四周,看见四处吊着无数棺材,那绿色的鬼火又是突明突暗,不禁吓得直打罗嗦,“我......我......我们这是在那啊?是不是到地府来了。”
卜天别爷爷也看了看四周,说:“怪不得上面阴气那么重,原因就在这里。”
原来卜天别爷爷和肖长久寨主见我和卜旭旭两人都掉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也跟着下来了。苗人精于攀岩,外出时一般都带有攀岩时需要用的工具,比如绳索什么的。
肖长久年富力壮,先前只因惧怕鬼神才吓得瑟瑟发抖。经卜爷爷再三开导,又想起自己反正命不长矣,还不如在死之前帮人一次。因此才背着卜爷爷一起下来,他长得是五大三粗,力气颇大,背着卜爷爷倒不显得十分吃力。
为了节约电池,他又不将手电打开。他和卜爷爷在黑暗中行走,自是会产生些唏唏嗦嗦的声音,那些在空中来回晃荡的鬼火和棺材本来就已经把我和卜旭旭吓得够呛。后来又发现有一具棺材上面竟还有一对眼睛瞪着我们,惊恐之下,我和卜旭旭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因此才会将两人的脚步声视为有不详之物在向我们靠近。于是我和卜旭旭也不多想,扑上去就想和向我们靠近的不详之物作一番生死搏斗,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就酿成大错了。
“爷爷,这里有鬼,有快收拾他们。”卜旭旭说。
“这里的确很邪,大家注意一点。”卜爷爷给了我们每人一把桃木剑,又说:“等下要是有东西在你身边,就有这个刺他,别用刀,刀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刚想说话,又听到卜天别爷爷说:“那个和你们一掉下来的巫师呢。”
“在那个水潭里,估计不死也差不多了。”卜旭旭回答说。
“快,肖寨主,把他捞下来。不能把他的尸体留在这里。”
“爷爷,还捞他做什么啊,不如干脆让他烂在这里算了,他又不是什么好鸟。”
“你懂什么,把他留在这里,日后必成厉鬼,到时这附近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我们只好把那个巫师捞了上来,想不到他竟然还没有断气,虽然是气若游丝,但总算还是个活人。
“肖寨主,你的诅咒已经解除了,你们寨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卜天别爷爷对肖寨主说。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寨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死于七窍流血这种邪术了。”
“不会了,我已经破了这种邪恶术了。”
肖寨主突然跪下,说:“卜前辈啊,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是我们寨子里的恩人啊。”
卜天别爷爷赶紧扶起他,说:“肖寨主,眼下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要出去,你知道路吗?”
肖寨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但从来就没听说过铁古洞穴竟然连着这样一个洞穴。我们要走出去啊,还得像刚才那样顺着绳子爬上去。”
我赶紧去找刚才被肖寨主放在地上的绳索,可那绳索却在瞬间消失了,我又扩大的搜索范围,但还是不见绳索踪影。
“肖寨主,你刚才把绳索放在那里了?”我已经隐约感到了事情有些诡异。
“就放在你的脚下啊!”
肖长久寨主的回答让我头皮发麻,一时间我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自己也清楚地记得肖寨主在去捞那个巫师的尸体时,就把绳索放在我的脚下。可此时绳索却不见了踪影,而且我还敢肯定,刚才绝对没有活得东西靠近过我。
可那捆绳索呢,它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俊儿,怎么不说话啊。”卜天别爷爷从我的沉默中觉察到了什么。
“绳索不见了。”
“完了,我们肯定是得罪洞鬼了,他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肖寨主几乎是颤抖着说。
湘西境内,洞穴颇多,自古以来就传说每个洞穴都有一个洞鬼把守,他会经常把进入里面的人困死在里面。
听完肖寨主的话,我开始感到绝望,想不到我会被困死在这里,一时间眭海红和我刚刚出生的儿子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想到我马上就要和家人永别了,我不禁伤心起来。
“身处一个不见边际的且又不知道出口的洞穴里要怎么才能出去,旭儿,俊儿,你们年纪轻,主意多,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大伙走出去。”
卜天别爷爷的话不但提醒了我,也让我感到羞愧。一直以来,我总认为几年的部队生涯让我学会了在任何绝境下都冷静思考。现在看来,比起卜天别爷爷,我还是差了很多。我敢肯定,要是腿脚灵便的情况下,卜天别爷爷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应对绝境。
就在我们大家冥想苦想的时候,卜旭旭突然惊叫着跳了起来:“有鬼,有鬼,有鬼在摸我的脚。”
我赶紧用手电去照,却发现一只耗子趴在卜旭旭的脚上闻来闻去,我灵机一动,赶紧扑过去将耗子抓住。
卜旭旭见我抓住了耗子,高兴地说:“解放军同志,还是你够义气,知道为我报仇雪恨。”
卜旭旭说着就把我手里的耗子抢过去,准备在地上踩死。我赶紧制止了他。
“怎么了,解放军同志,踩死只耗子你也心痛啊。”
我赶紧说:“不能踩,我们还要靠它出去呢。”